“爸，那你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替代飞刀刻这一门技艺的技能？”曹有碌问道。
“没有，像竹铃铛这样的小件，以前倒有人试过在上面雕刻龙纹，想要在上面雕刻整条蟠龙的，有福还是第一个。
之前也有不少人做过六和玲珑宝塔，大多数匠人都会选择用简单的云纹、龙纹或者花鸟鱼虫图案，而这些简单的图案，简单的浅雕技法基本上都能完成。”曹长清轻声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刚刚还劝了有福，雕刻不了蟠龙，可以试试雕刻其它图案。”曹有碌见父亲这边没有解决的办法，只得一脸无奈地望着曹有福。
曹有福沉默了一会儿，再次拿起笔在纸上写道：“我还想再试试，你放心，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进度，等你把这十三层塔身全部编织好，我这边该给你的小件一件也不会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着急，我只是怕你做无用之功。”曹有碌连忙说道。
“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这边继续。”曹有福在纸上写完这一句话后，便开始新的一轮取料开料，摆出了一副不把它给弄成了，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记得有一本书上，对飞刀刻这一门技艺做了一些简单的介绍，我回书房找找看。”曹长清此刻心里是有些懊悔的，早知道有今天，当年就不该偷懒，把这一门技术给学了。
此刻恨不得能够早点帮上曹有福的忙，转身便离开了小操作间。
曹有碌原本是想继续回去完成还没有完成的工作，可看着埋头干活的弟弟，又忍不住想要陪他一起继续试验。
直接搬了一个凳子坐在了曹有福对面，拿起手锯开起料来。
言许见状，连忙把摄像头的重心调整到了操作台这边，操作间再一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了材料和工具碰撞制造出来的声音。
看着那忙忙碌碌的兄弟二人，不停地换着各种雕刻刀进行实验，操作台上的残次品堆的也越来越多，眼看着都要到晚饭时间了，兄弟二人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两个小时，曹家兄弟总共换了16把雕刻刀，试验了七种不同的雕刻手法，这里面还包括了两种非常冷门的刀法，依然没有找到龙头和龙身衔接的方法。”
公输烨对于这兄弟二人的执着，眼睛里毫不掩饰赞赏，目光更是一直停留在他们的手上，明明知道奇迹很难出现，可心里却多了一丝期待。
这是言许第二次见到匠人发疯，那种忘却时间，忘却一切只想把一件事情做好的疯魔，还是在重庆大足，见证石不言待在树林里的那一个通宵，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现在的曹有福，仿佛也陷入了那种恨不得能够把技艺给钻研透彻的癫狂之中。
“公输先生，你能帮帮他们吗？”言许忍不住开口问道。
公输烨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产生共鸣，没办法对他们进行指引。”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兄弟二人就一直耗在这个竹铃铛上吧？”
言许一边担心拍摄进度，一边又担心这个任务不知道该怎么完成，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焦急。
“小言，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就在言许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曹长清的声音。
言许悄悄地退出了小操作间，刚一走到外面，就听曹长清说道：“晚饭时间到了，你自己吃饭去，用不着在这里守着。”
“我不饿，我陪着有福师傅他们，等他们收工了再一起去吃饭也不迟。”哪里有长辈还没有离开，小辈先溜了的道理。
“你不用等他们，只要他们兄弟待在一起，往后这就是常态。他们年轻的时候，每一次联手研究一个新玩意，研究不透彻，两三天不休息，不睡觉都是有的。”曹长清叹了口气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蟠龙竹铃铛做不出来，他们会待在操作间里一直做下去？”言许惊讶地问道。
“对，他们兄弟二人曾经为了学会一个竹编手法，在操作间里，整整练习了十七天，这十七天里，困了就直接在操作台上睡觉，醒了就继续干活，除了上厕所出门外，饭菜都是外面送进去的。
有碌还好，不管学得会学不会，该休息的时候会好好休息，有福就不一样了，他要不把一门手艺给钻研透彻，是绝对不会安分地吃饭休息的。”曹长清有些无奈地说道。
“可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那个飞刀刻已经失传了，他们就算是往后一直待在操作间里，那失传的技术也不会凭空而现呀！”
言许心里期待公输烨能够施展奇迹，可也不得不为现实多着想一下。
“他们在想用其它的技法，来弥补这一个空缺，机会虽然不大，但也有一定的几率成功。
你没必要一直守在这里陪着他们，该休息的时候去休息，该吃饭的时候吃饭，一百多个铃铛，就算他们找到了合适的解决方法，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完，影响不到你的拍摄。”曹长清温和地说道。
言许也知道自己耗不过那两兄弟，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谢谢长清先生提醒，我这就去把摄像机关了，回迎宾馆。”
“去吧！我也回书房继续帮忙查找资料，希望可以找到飞刀刻的记载。”曹长清说完，转身往书房方向走去。
言许再次回到了操作间，曹家兄弟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两人都在埋头干活，堆在他们面前的整料变得越来越短，而竹铃铛的残次品也越来越多。
两兄弟就像是在比赛一样，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言语一个眼神，各种造型的雕刻刀在他们手中不停地变幻，小巧玲珑的残次品竹铃铛远远看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言许关闭摄像机，收起三脚架，把它们一一装进了行李箱。
“看他们的样子，今天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收工的了，你听曹长清的话，先去吃晚饭，早点回房休息。把匠魂令留在箱子里，我今晚先在这里看着。”公输烨温和的声音在言许耳边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