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子，很快就要中考了，你不留在学校好好学习，这样跑出来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就是请十天半个月的假，也影响不到我每次考试考倒数。”曹悠悠没好气地回道。
“悠悠，好好说话。”任姐连忙开口斥道。
曹悠悠没有反驳，偏过头望着窗外。
青春期的孩子，言许再一次见识到了她的威力，不再开口逗她，而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路面。
“你这孩子，还有几天就期末考试了，不留在学校好好学习，非要跟着跑出来，你哪里是担心老太太，你分明就是……”
任姐忍不住开口抱怨，曹悠悠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除了你和我爸，还有谁值得我去担心，你们两个守在那里，一个说不清楚话，一个不喜欢说话，指不定会被别人欺负成什么样。
我得去看着，以前他们欺负我爸的时候还没有我，现在谁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爸，我一定让他好看。
你别跟我说什么爷爷大伯，爷爷大伯眼里有过我们吗？
“可你奶奶……”
“我没有怪过她，所以我愿意去医院守着，我记得小的时候，她确实偷偷给过我不少吃的和零花钱，可不代表我可以原谅她对我爸的不作为。
妈，你知道吗？不被父母重视的孩子，不只在家里会受欺负，在学校里也会受欺负。
我们班的谭晓雨，她妈重男轻女，从来不给她开家长会，她要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回去还要被家里责骂在外面惹是生非。
被学校里的同学知道了，欺负她更狠了，听说上周在宿舍，拿刀片把手腕给割了，流了好多血，还好被宿管阿姨发现，现在都查出来是抑郁症中度了。
我真的不敢想象，我爸当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他是曹长清的儿子啊！名震嵊州的曹长清啊！”曹悠悠从同学身上，联想到了自己父亲，越是感同身受，就对自家爷爷越是怨愤。
“你在这里说说没关系，一会儿在医院可千万别说了，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不管以前怎么样，他们终究是你爸的亲人。
其实这些年，你爸心里也不好过，他本就不是计较在意的人，他也想承欢父母膝下，现在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这关系给缓和一下，你可千万别乱来。”任姐知道自家女儿有多牙尖嘴利，生怕她去医院挑起战火，连忙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哪有这样的亲人，爸有我们就够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主动挑事，但我也绝对不怕事。”曹悠悠气呼呼地说道。
“一会儿到了医院，见到你爷爷，你还是主动打个招呼吧！”
“我才不要。”曹悠悠立刻开口反对。
“你主动打招呼，你爸看到了会很高兴的。”任姐循循善诱，曹悠悠却不再说话。
车子很快到达了医院的停车场，三人下车后，言许默默地跟在她们后面，来到了重症监护区的走廊上。
小虎远远地就看到了曹悠悠，立刻收起手机，大步迎了上去，高兴地打着招呼：“二姐来了。”
“起开些。”曹悠悠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大步走到了曹有福身旁，小声问道：“爸，你吃饭了吗？”
曹有福点了点头，抓着她的手开口问道：“你……怎么……”
“我请了会儿假，过来陪你。”曹悠悠笑着说道。
“好”曹有福应了一声，轻轻地拍了拍她手，指了指坐在前方椅子上的曹长清。
曹悠悠瞬间就明白了自家老爸的意思，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缓步走到曹长清面前小声喊道：“爷爷好！”
曹长清有些意外地抬头看着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自家孙女，个子长得真好，比她爸还要高个头。
“悠悠，上高几了吧？”
“初三，明年中考。”曹悠悠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长成大人了，你爸妈把你养得很好。”曹长清忍不住感慨道。
“确实，他们把我养得可好了，就算我是个女儿，他们也能做到一碗水端平。”曹悠悠夹枪带棒地说道。
至少有三四十年了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了，从名震一方到现在的德高望重，谁见到他不是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
曹长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正准备出言教训曹悠悠，忽然想起之前小虎妈妈跟他说的话。
迅速地压下那一丝怒火，曹长清忽然开口问道：“什么叫做一碗水端平？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这个很简单，字面上的意思是端着一碗水，保持水平、不倾斜，防止有水洒出。
而这个成语则是用来比喻处理事情公正、公平，不偏袒任何一方。
也可以具体用它来强调处理事务时应该保持中立，对所有相关方都给予相同的关注和待遇，以确保没有一方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曹悠悠朗声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觉得我对你爸和你大伯，不够公平公正，你是想给你爸讨公道？我今天就给你这个讨公道的机会，坐在这里好好地听你说。”早就听说这个孙女牙尖嘴利，曹长清在这一刻居然不生气了，反而能够静下心来，想要听听这个小辈怎么说。
“你就是不想听，有些话我也是要说的。”曹悠悠半点不客气，丝毫不理会任姐给她使的眼色。
扫视了一片在场的众人，才开口一一打起招呼：“大伯，大伯母，爸，妈，难得你们都在，刚好爷爷也在这里，咱们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这留了20年的伤疤给揭了。”
“悠悠……”曹有福小声喊道。
曹悠悠走到他面前，拉着他来到了曹长清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爷爷，从我懂事起，从我听得懂亲戚邻居拿我们两家的事来当闲话说的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想要问你一个问题，我爸，你的二儿子，到底是哪里不如你意了？”
“悠悠……”曹有福冲着女儿微微摇了摇头，曹悠悠却偏过头冲着他微微一笑，小声说道：“爸，你不要怕，你口舌不便，就由我来跟他们交流。
你要觉得心里不舒服，咱们先忍一忍，就忍这最后一次，我帮你把伤疤揭开，帮你把里面的脓血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