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魇
云碎月霄离2020-08-10 15:143,023

  “想必你都听长公主说了。”夏此安开口道。

  “是。” 年少的将领在客位坐下,“我知道母亲不该诓骗你又枉顾你性命,这是她不对,但你不该拿江山社稷玩闹,更不该拿这些威胁张家。”

  “想不到你能说出‘长公主不对’的话来。”夏此安撇嘴一笑,“并非是我在玩闹,我也不想威胁你们。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就明白,我也是骑虎难下。我们联手,也是利益所趋。只要性命无忧,我一定会安分的。”

  “你最好安分一些,现下我们是绝不能送你出宫的,且不说被人发现难逃罪责,就算成功,宫中无人主事,难免被奸佞左右,天下大乱,我们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我明白。”

  “该做的事母亲已经写信交代给父亲,待太子回朝,政局稳定,我会暗地里找合适的女囚,有机会就金蝉脱壳换你出去。”

  “那我就先谢过小将军了。”夏此安敷衍道。她才不相信张家人会如此好心,这不过是安抚她罢了。

  “那太子妃召见,又所为何事?”

  “我希望张小将军去调查太子行踪。”

  “你不是已经让信王和张家南北两面去查,怎么又托付我,你不怕动静大了让几位亲王或者赵家知道吗?”

  “我以为,这才不过四日,他走不了太远。还是在京周的城州查找更稳妥。”夏此安分析道,“全统领之前追查,只找到了他从宫里驾出又弃在东城门的马车,所以推断他向东去了。但在东边几个城州沿途下令盘查多日,却并无所获。”

  张骁一眯眼,“你的意思是太子并未向东?”

  “我是这样想的,那有皇宫徽记的马车应该是他故意留下混淆视听的。向东去,他要去哪里呢,今年东部各城州多雨涝,连最繁华的赋州也难免萧条,多发动乱。”

  张骁称是,“所以你令人着重向北方和东南找。”

  “对,西北有成王封地成州,西南是宣王的宣州,南边有宁王和赵将军,他若落到这些地方,怕是没命离开。我们能想到的他也一定考虑到了,所以他应该向北或者东南去了。”

  “让我在京周查,那你有什么线索?”

  夏此安试探道:“你也知道他从前和魏灵宵的事?”

  “自然,就是如此母亲才不愿妹妹嫁他。”

  “他逃婚多半是为了和魏灵宵厮守,所以他们一定是一起离开的。”

  理是如此,但张骁目前并无证据。“可这之前都查过了,魏灵宵早在太子失踪前几日就离京回母国了。”

  “未必,南下的几个关卡没有任何魏灵宵的线报回来。”

  张骁恍然,“这样看来,他们出城的消息都是障眼法,实际上他二人此时应该是一起往什么地方去了。”

  “对。他们身份贵重又自小娇养,不可能骑马前行,魏灵宵自己的车马属下都是梁国王室的,私奔路上太惹眼,她不会用,所以魏灵宵走前一定买了车马和仆从,我想让你去城西的车马市去查探。”

  “这简单,我回营就安排。”

  “还有,全统领打探到魏灵宵的一个心腹名叫云意,你可以假借此人名号去查,有消息让属下先到万春门报与我知。”

  “你不必着急,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消息我不会瞒你。”张骁起身准备离去。

  “如此,有劳张小将军了。”夏此安目送他离开,心中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起疑,也不知道这暗号能不能成功送到京城的新平阁。

  “殿下,臣有事禀报。” 全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 夏此安又振作精神,“何事?”

  “是凤明殿,皇后她险些自缢。”

  “人如何了?”

  “何御医已经诊治,并无大碍。”

  夏此安甚是不耐,“昨天还只是打骂侍女,在殿中哭喊,今天就要死要活的,大约是先想借此向赵将军和成王发信示警。把凤明殿的人都牢牢看住。她还有再向外送信吗?”

  “除了昨夜和今早拦下的两次,还未有异常。”

  “好了,那你下去吧。”

  殿中又只剩夏此安一人,她实在累极,就倚在榻上小睡。

  午后日光明媚,风也温顺,夏此安仓皇入梦。

  梦里她见到了几年前已经过世的义兄,他高大的身影立在街边,展开双臂,一脸疼爱宠溺的笑意,唤着她的小名,“安安,到哥哥这儿来。”

  她开心地奔过去,一步一步着急又欢快。

  扑进哥哥怀里时,她笑的愉快又安心。哥哥的怀抱永远那么踏实和温暖。

  “哥哥,我好久不见你,真的好像你啊。”她的语气三分抱怨七分撒娇。

  等了好久却没听到哥哥的声音,夏此安仰头看去,只见哥哥脸上都是血迹,眼神空洞,他的手臂也松开了她,一张口,血便涌出来,声音微弱,“快跑……安安快跑……”

  夏此安吓得连忙转身逃开,跌跌撞撞拼命向前……

  景象一换,她在一间小屋内,门窗都封死了,她害怕极了不停地拍打着门,喉咙哽住,那句“放我出去”怎么也喊不出来……

  周围忽地亮起来,原本黑漆漆的小屋变成了富丽堂皇的宫殿,一低头看到自己手里正端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杯子,杯里的酒闪着幽绿的光,她猛地丢开杯子跌坐在地,酒水洒出在手背,皮肉瞬间被灼伤却不觉痛……

  她想逃却怎么也站不起来,眼前白色的衣裙飘来,她扬起脸看,是七窍流血面目狰狞的瑞雪,她拼命想后退可身体怎么也挪不动,眼看着瑞雪一点点靠近自己,她冰凉的手捏住自己的下颌,一手举起盛着毒酒的酒壶灌进自己口中……

  “救命啊……救命……”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殿下!”

  “太子妃殿下!殿下!”

  夏此安被摇醒,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浑身冷汗。

  耳边的声音愈渐清晰……

  “殿下可是梦魇住了?可好些了?”

  “殿下?”

  “没……没事……”夏此安声音沙哑。一转头就看见外殿的桌子……瑞雪就是在那里中毒死去……

  那里的砖面似乎还残留暗色的血迹……

  “我不要在这儿……”夏此安说着踉踉跄跄往外走。

  她害死了人,说不害怕是假的。昨晚是她第一次被别人谋杀,也是她第一次害别人。当她看着瑞雪颤抖着痛苦地呻吟着流血倒地时,她是恐惧的庆幸的,也是心虚的胆怯的。

  形势逼人,她只是现在才有空,来得及回想这些……

  三步并两步跑出殿门,下阶时一个不留神向前摔去,幸而在门口守卫的全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身后的女官也追了出来。

  “殿下!”

  “殿下这是怎么了?” 全岳宽厚的臂膀将夏此安护在身前。

  “殿下梦魇住了,说不想在这殿里。”女官一边说一边怯怯地看了眼似是疯魔的夏此安。

  全岳前后一想便明白了,借口道:“太子召见,我送殿下过去,你们退下吧。” 说完扶着夏此安向正殿去了。

  黄昏时分。城西车马市一栋不起眼的小楼里。

  一个布衣伙计急匆匆跑上阁楼,“主上,夏姑娘有消息了!”

  “说。” 屋内的人负手立于窗前。

  “午后有人来市上打探消息,自称是云意姑娘的人,我们的人跟着,发现他们自万春门进了宫。”

  “夏云意在宫里?” 那人回身,有些不敢置信。

  “打探消息的人确是回宫了。”

  “她从东应城失踪后就到顺京了?还进了宫?”

  “属下再派人去打探。”

  “不必,皇帝崩逝,宫中禁严,此时不宜有任何行动。” 那人又转身看着窗外,“那些人在查探什么消息?”

  “魏灵宵买车马和仆役的事。”

  “夏云意找魏灵宵做什么?”那人独自沉吟。

  布衣伙计悄悄退下。

  探听消息的几人正跪在万春门附近的亭子里,向太子妃禀报结果。

  “这么说她是在十日前买了七匹马和两驾车,两个女奴和一个马夫?还雇了一个熟悉南方的向导?”

  “正是。只是……”这人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只是听商贩说,采买的侍女不叫云意,而是鸢瑜。”

  “哦,是吗?那大概是搞错了。”夏此安装傻。

  “好了,辛苦你们。回去也要和张小将军这般如实回报。” 夏此安挥挥手。

  身后的女官拿了一匣纹银来摆到几人面前,“这是太子妃殿下的赏赐。”

  “谢太子妃。”

  回寝殿路上,全岳道:“殿下,您搬到正殿后,恐太子之事暴露,所以女官们不便继续出入照顾,林公的意思是您可以在内侍院选几个侍女心腹在身边侍候。”

  “说得容易,这宫里的人有几个是不投靠主子不站队的?” 夏此安摇摇头,“只那几个女官是先皇身边的人还安心些,就是如此也不敢让她们进正殿。我随意挑选几个怎知不会挑到皇后或者后宫嫔妃的眼线?”

  “林公已经筛选过的,您只挑合自己眼缘的就好。”

  夏此安应下,“那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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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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