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又到了吃早饭的时辰。
秦清河、陈锋等九人，出了各自房间，于院中站定。
“昨天真是痛快！”回想当时情景，郭璐咧嘴嘿笑。“尹质、钟离封二人表情，那叫一个精彩！而且据我听说，似乎从那时起，他们便病了！哈哈，虽说吃的时候非常痛苦，今儿早起上茅厕，也异常难以忍受，不过能达到如此效果，所有的苦都值得！”
众人频频点头。
陈锋望向曹戈：“昨夜后厨，将葱蒜等物全部扔掉，想故技重施估计是不可能了，不知曹粮官还有什么良策？”
“对啊，今天我们吃什么？”燕鹏也非常好奇。
曹戈神秘一笑：“以为把葱蒜扔掉，就能难过我曹某人？呵呵，简直太天真了！走，咱们去点餐！”
见他胸有成竹，众人也跟着高兴，当下浩浩荡荡，直奔西侧厨房。
因昨日提供蒜的罪过，后厨掌勺被主事骂了个狗血喷头，今早心情正郁闷，抬眼看那几人过来，吓得浑身一哆嗦。
“呃，各、各位想吃点什么？”问完，掌勺忙又追加一句：“今早忘记买菜，葱、蒜皆已告窑。”
曹戈大手一挥：“今天不吃那东西！”
“那、那您是想……”
“有鸡蛋没？”
“有有有。”掌勺抹抹额上的汗，心说你们总算正常一回。
“那就每人煮四十个鸡蛋！”
噎死你们这帮狗草的！
吃那么多，不怕撑死吗？！
掌勺心中大骂。
没用半个时辰，近四百颗鸡蛋煮熟端上了桌。
虽说心里对几人颇恨得慌，但掌勺还是吩咐下来，为他们准备了些咸菜、腌黄瓜等下饭物，毕竟再遭人恨，客人的身份依然摆在那，不用心照顾可不行。
九人围桌而坐，除曹戈外，均盯着面前大筐发愣。
“曹粮官，这回是怎么个吃法？”秦清河忍不住问。
“正常吃，越多越好。吃完记得不要喝热茶，只喝刚打上来的井水。”解释完，曹戈冲门外大喊。“有人吗？！快！打桶井水来，越冷越好！”
在外负责伺候他们的，仍是昨日那名仆从。
因吃蒜未做汇报，他差点挨了板子，在被严厉训斥一通后，长了心眼，决定无论他们吃什么，都要向郡守大人提前支会。
他答应声，手脚麻利的去院中深井取水，打来满满一桶后，提入屋中。随即两腿飞快，一溜烟跑至前院。
钟离封早坐在鱼塘边等候了。见仆从急匆匆而至，忙问：“怎样？点完餐了吗？吃的什么？！”
“点、点了。”对方气喘吁吁。“吃的鸡蛋，喝的井水。”
早晨吃鸡蛋，再正常不过。以此看，没了葱、蒜，他们也就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钟离封心情大好：“行，你去忙吧。记得，若再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定要前来汇报。”
“是。”仆从答应声，迈步返回。
膳房。
刚煮熟热腾腾的鸡蛋，就着冰冷井水下肚。
几人噎的直翻白眼，不断捶打自己胸口。
曹戈自己也有些受不了，但还是咬牙坚持吃下去。
韩计空吃完五个，捂嘴直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我本就饭量小，这东西与大蒜相比，太过胀胃，实在吃不下去。再说，吃它有什么用？拿什么来气尹质他们？”
曹戈没说话，只把脸凑了过去，而后张大嘴巴。
呃儿！
突然打嗝，声音奇大无比！
韩计空只觉一阵热浪迎面扑来，随后传来的气味，差点把他熏吐了！
“唔！”抬手来回扇动，紧捂口鼻惊叫道：“一股鸡屎味儿！比他妈蒜味还万恶！”
曹戈摆手做谦虚状：“哪里哪里，不要夸奖不要夸奖。”
你从哪听出来，我是在夸你了？！
韩计空瞪眼。
其余人一看，恍然大悟。敢情今儿个不是凭口气，而是要靠打嗝！
难怪需吃那么多，不撑到肚胀，怎能打嗝不断？
“诸位。”陈锋左右巡视，来回看看他们。“吃蒜的苦头，咱们已尝过，颇有奇效啊！今番，为更进一步，大家还需再接再厉，昨日将他们熏病，争取此次将他们熏疯！”
在这种事上，你就别鼓舞士气了！
秦清河听的牙碜，暗地摇头不止。
简短节说。
比起蒜来，鸡蛋更难以下咽。毕竟前者还好些，只要豁出去，强忍辛辣即可。但后者却不一样，连吃几个，胃胀难受，强行吃下，只会适得其反，一股脑全吐出来。
因而，今日用餐时间，比昨天多了两倍有余。
书房。
尹质坐于案后，面前铺张宣纸。
昨日王府来信，被陈锋等人一闹，倒把需写回执的事给耽搁了。
这不，一早起来，活动完筋骨，再去城墙巡视一圈后，他便来到此处，开始斟词酌句。
咚咚。
有人叩门。
“何事？”被打扰思路，尹质有些烦躁。
府中主事声音传至：“大人。客人们想找您说说话。”
什么？！
尹质一个激灵，手中笔杆随之掉落，浓墨在裤子上甩出长长一道。不过他并不关心这个，而是面色惊恐，急急问道：“他、他们早上吃的什么？！”
立于外面的主事，心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钟离大人也好，郡守大人也罢，为何一提他们，都要先问所吃何物？
“吃的鸡蛋，喝的井水。”
“还有没有别的？”尹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放心的再问一句。
主事回道：“没了，只这两样。”
“喔。”尹质稍稍放心，“你先带他们客厅喝茶。待我更衣后，自行过去。”
“是。”
前夜下的雪，缓缓消融。
屋檐棱角，滴滴答答落个不停，打上门前一簇绿竹，湿漉漉的，平添嫩色。
尹质、钟离封联袂而至，来到门前，有点犹豫，悄悄侧头向内窥探。
就见陈锋等九人，或站或坐，人人神色自然。
“嗅到什么奇怪味道没？”尹质压低声音，询问厅门前站着的仆役。
奇怪味道？
仆役面露疑惑，摇摇头。
尹质、钟离封如释重负，心中大石落下，当即步履轻松，伴着一阵爽朗大笑，走了进去。
里面，见他们进来，陈锋等人齐齐起身，抱拳见礼。
“昨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没法陪各位小酌，见谅见谅。”尹质面上笑，心里却在滴血。
“哪里哪里。”陈锋凑上前，举止从容，言语柔和，一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样。“叔父公务繁忙，我等却还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打扰，实在……呃儿！”
话没说完，他突的极度不雅，张嘴打个饱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