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点了点头，面现娇羞嗯了声。
你还真豁的出去啊！
祈禁顿感头大，懒得理会嘿笑不已的杨德求，两手一摊道：“本官恐怕无能为力。我还是令班头，带你去营中转转吧。”
“可、可我实在认不出那几人啊！”妇人又开始哭了。
这他娘的咋办……
祈禁单手托腮，另只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想了会儿，突有了主意，遂开口道：“本官对你遭遇深感同情，对无法将案犯抓住深感惭愧，为了补偿，我会将草蜓营旧部一个月的俸禄罚没，统统交于你。如何？”
说完，他心中暗暗得意，自认这县大老爷当的举世无双，毕竟当官的，哪有主动给百姓钱的觉悟？自己怕是要成为古今第一为民着想之人了！
谁知，正当祈禁美滋滋自鸣得意之际，那妇人却不为所动，梨花带雨道：“不！我就想抓住那几人！我要他们钱有什么用？名节都败光了！若非想着伸冤，我怕是活不到今天！”
呃，也对啊……
祈禁又开始挠头，心说心灵上的创伤，用钱还可以弥补，问题是名节如何挽救？要知世人的嘴，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算是好的，怕就怕添油加醋、无中生有，一旦此事传遍全城，再有人故意不阴不阳的讥讽几句，谁能受的了？
名节……
祈禁一拍脑瓜，双眸发亮，干咳了声，以严肃口吻道：“本官想明白了。这样吧，我授你个牌匾可好？”
牌匾？
别说妇人愣了，就是满堂光头假僧与杨德求都听傻了。
没听说过遭人强暴，官府还送牌匾的！
话说你牌匾上要提什么字呢？
见他们露出的呆滞目光，祈禁陶醉不已，续道：“就提‘犒军先锋’四字！对外解释呢，就说你见草蜓营保护满城老小，劳苦功高，故才不惜宽衣解带，犒劳犒劳。如此一来，你不仅不会被笑话，还会成为大家的楷模，是全城女性争相效仿的对象！”
一番话，把满堂人说的嘴巴张老大，半晌无言以对！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满城女子效仿此事的情景！
呃，当然了，若真如此，还是挺……挺欢乐的一件事呢。
坐于祈禁身后屏风另侧，竖耳听案的范布与陆瑕瑜，差点没背过气去。前者还好些，毕竟深知祈禁行事出人意料的脑洞，所以升堂前，已抱有最坏打算。
陆老头就不行了。
满嘴浓茶喷了一地不说，心脏似乎还剧烈的梗了一下，以致他身躯僵直，从座椅滑到了地面。
范布赶紧伸手去扶，边拍其后背边苦笑道：“为何现在，我觉得祈少爷做官，是对全天下百姓很不负责的一件事呢？”
陆瑕瑜一个劲用手抚心口，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擦擦嘴角茶水，安排道：“快，快把郭璐叫来！”
“我不活了！”
女子尖锐嗓音，回荡整个县府，一度传到了外面。
祈禁捂着耳朵，龇牙咧嘴道：“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嘛！当我没说好了！冷静点，咱们从头再议！”
堂下妇人不再跪着，而是坐在地上，撒泼打诨。听到祈禁解释，她更来劲了，手脚乱蹬不说，脑袋也扭来扭去，满头长发脱离束缚，如扫把般摊了一地。
“不活了！连官府都笑话我！真把牌匾扛回家，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了事！”
祈禁直起上身，连连摆手解释：“不是……我那个……真没别的意思……你别……”
“喂！”
屏风后绕出四人，嗓门响亮的爆喝了声。
急的满脑瓜是汗的祈禁，被吓了一跳，回头去看，才发现是陆瑕瑜、范布、秦清河与郭璐。他像是找到了救星，嘴巴一咧，刚要说话。
“县大老爷岂是你可以冒充的？！”陆老头一反平日遇事淡然的姿态，双目瞪得老大，满面凝重，不怒自威。
我？
冒充？
不是你们都同意的吗？！
祈禁呆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瑕瑜重重哼了声，大声呵斥：“小小门童，趁别人不注意，偷穿官服，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呐！”
秦清河与郭璐同是吼道：“在！”
“将他拿下！”陆瑕瑜抬手一指。
“是！”
俩人一左一右，分别驾住祈禁胳膊，拖着就往屏风后去。
到了这时，祈禁才明白过来，赶紧配合几句：“大人饶命啊！小人不敢啦！”
说着，他还露出惶恐之色，演的惟妙惟肖，真有那么几分犯错门童的样子。
秦清河三天前被对方打了一顿，现在岂会放过如此机会？
“啰嗦什么？！快走！”吼了声，他抄手狠推，顺势一脚踹出。
祈禁被踹的一个踉跄，跌跌撞撞闪入屏风后。
堂下妇人被此幕惊呆了，满脸疑问重新跪好，难以置信道：“他…他真是门童假扮的？”
“千真万确！”
陆瑕瑜扫了眼屏风，见后面没什么异动，才指着范布道：“这位才是咱们的县大老爷。”
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范布拿眼瞪他。
老头挤眉弄眼，大意是清河跟着去后面了，你先顶上吧。
没奈何，范布叹口气，心说这是什么事啊，首次升堂就落得如此窘迫，最后不得不现场换人！
看来，真的有必要明确各人职责呢。
想着这些，他一拍惊堂木，对妇人道：“你之事，本官已知道了。在这里，本官像你保证，三日内，定将犯人全部归案！不过抓人过程，得需要你配合一下。”
哎呀！
果然真正的县大老爷，比那个冒牌货强太多了！
想起祈禁要送牌匾的事，妇人心中就气。不过眼见能抓到案犯，也就不再追问，为何堂堂县府，会被门童钻空子冒充的事了。
“多谢大人！只要能抓到他们，民女做什么都行！”
范布点点头，道：“我要你这三日内，逢人便笑，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表现出兴高采烈的样子。若有人问，就说马上要去军营指认犯人。”
妇人哦了声，面有难色：“可、可我实不知他们长相……”
“这个无妨。”范布轻摇手指：“犯人们可不知你究竟能不能认出。”
原来是想诈出来！
尤善审讯的杨德求，一听就明白，暗地比划个大拇指，心说就这脑子，比祈禁不知强了多少倍！想到刚刚送牌匾的事，他差点没忍住再次笑出声。
妇人果如范布所言，擦净泪痕，强堆笑意离开了县府。
范布正想起身离堂，结果外面又入一人。
“这……今天要升多少次堂？”范布转身问杨德求。
对方想了想道：“祈大人欲断十个案子。”
“我……”范布心中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