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上课铃已经响了,慎温沺和孟呓迟到了,但对于13班来说,迟到也不算什么,更何况孟呓还是转校生,慎温沺又是老师重点培养的苗子。因此跟班主任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就回到座位上去了。
孟呓就坐在慎温沺的前面,再往前三个位置就是沈欣欣,她回头看慎温沺的眼神,总是带着怨怼。孟呓因为个子比较高,就总是能接收到这怨怼。过了十来分钟,孟呓忍不住回头问慎温沺:“你跟前面那个斜眼的女人,什么过节?”
慎温沺原本正扭头看陆白的位置,陆白今天又没来上课,他难道去牛肉面馆打工去了?正疑惑的时候,孟呓的话入了她的耳朵,慎温沺抬头一看,果断接收到了沈欣欣的目光,她没忍住笑了。
沈欣欣看慎温沺笑了,立刻举手:“老师,慎温沺上课交头接耳。”
正在写板书的班主任头也没回,说了句:“管好你自己。”
沈欣欣气得狠狠一摔笔袋,慎温沺和孟呓摊了摊手。
慎温沺小声跟孟呓说:“没过节,不过她喜欢左肖。”
孟呓再次打量了一眼沈欣欣,然后冲慎温沺小声说:“难怪左肖一定要我来13班,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反骨。”
慎温沺微微吃惊:“他叫你来的?”
“对啊,本来校长说我可以随便选班级的,左肖说13班好,我就来了。看来是另有目的,我得问他要双球鞋。”孟呓说这话的时候,下课铃响了,沈欣欣听到了左肖的名字,人直接过来了孟呓就直接瞪了她一眼。
“新来的,我劝你最好离这个慎温沺远一点,她最爱打小报告。”沈欣欣看向慎温沺的眼睛里带着鄙夷。
孟呓站起来,比沈欣欣高了半个头,她俯视沈欣欣:“刚报告老师的人不是你么?”
沈欣欣脸色一白:“我是为你好!以后被她卖了都不知道,这女的,千方百计来我们班,想接近左肖,没想到左肖扭头走了,计划落空了吧?”
沈欣欣越过孟呓跟慎温沺挑衅,慎温沺还没等回嘴,就听孟呓说:“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孟呓,是左肖的青梅竹马。”
沈欣欣更加来劲了,对着慎温沺就说:“听见了吗,人家是青梅竹马。你没戏了!”
“她有没有我不知道,你反正没有。”孟呓瞧着沈欣欣,啧啧两声。
“新来的,你什么意思?!”
“左肖不喜欢胸大无脑的。”沈欣欣的火蹭的一下被点绕了,她的两个跟班小姐妹也围了过来。
“我体育生。你们欺负别人那一套,别用在我身上。”孟呓说完,拽着慎温沺往外走,“走去洗手间。”
慎温沺看着孟呓的背影,她当真是跟过去的孟呓不一样了。
从洗手间出来,孟呓洗完手,随便甩了甩手就要走,慎温沺拉住孟呓,递给她一张纸巾,孟呓擦干了手,慎温沺又挤上一大截护手霜。
“这……”孟呓一时语塞。
“冬天了,你手不干吗?”
“我不爱用这个,黏糊糊的。”
“这个很好推开的。”慎温沺说着帮孟呓推开了手上的护手霜,每一根手指的指缝都帮她按摩了一遍,然后又把自己刚拆封没用多少的护手霜装进了孟呓的口袋里,“送你了,记得用。”
路过走廊的学生会章超看见慎温沺,招了招手:“主席,肖主任找你说元旦晚会的事,恭喜你,复职了!”
“下节课自习,我应该不回来了,你自己上课小心沈欣欣。”慎温沺拍了拍孟呓的手,然后朝着章超走去。
孟呓愣在原地,举起自己的手朝着灯光看了看,因为刚刚涂过护手霜的缘故,让她这双在入秋以后就干的有些难看的手,呈现出一种白嫩的错觉,她再看向慎温沺,慎温沺刚好扭头冲她笑了笑,然后才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孟呓叹了一口气……
肖主任叫了慎温沺等三个学生会的干事,把元旦晚会的事情交代下来。
她对这个晚会有一些不太好的印象,是她高中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悲剧之一。她记得,在这次晚会期间,学校有一个女同学冻死在了某个冰库里,调查结果是意外。关于那个女同学的信息不多,当时转校离开的又有几个同学,以至于,到底死去的同学叫什么,谁也说不上来。
这一次,她不知道悲剧是不是还会重演。
“主席?”
“啊?你说”
学生会干事开会,慎温沺已经发呆半分钟了,章超忍不住了才叫她。
“应该是你说啊,接下来工作怎么安排?”章超代表大家问道。
慎温沺看着十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不得不回过神,拿开笔记本,迅速安排起来:“这次还是高一高二参加表演,高三的学长学姐会来看演出。文艺部组织节目,每个班至少一个,硬性指标,最终节目筛选由我们投票决定。”
文艺部部长领了任务。
“场地选择学校的大礼堂,组织部去协商。外联部调动一下去拉一些赞助回来,可以搞一个抽奖的活动,大家凭票根兑奖。”慎温沺一通安排,最后顿了顿又说,“大家一切小心……尤其外联部的,冷库之类的赞助,我们不要。”
外联部长听了这个要求之后,一头雾水,小声嘀咕着:“冷库没事儿赞助我们干嘛……”
散会后,慎温沺才想起来布置会场的事情没安排下去,她决定去学校仓库看看,去年联欢会应该剩了不少拉花,今年或许能用。
仓库门虚掩着,慎温沺看挂在门上的锁。
是忘记锁门了,还是有人进来了?
慎温沺进入仓库:“有人吗?”
如此喊了三声,没有人回应。她笃定是有人忘了锁门了,回头得查监控看看,谁这么不负责任。忽然有人从旁边的纸箱子上坐起来,动作迅猛到,掀翻了旁边的一排箱子。
“吵什么?”那人开口语气不善。
慎温沺走过去,箱子中间坐着的正是逃课的陆白。
“陆白?你怎么有仓库钥匙?”慎温沺问。
“那破锁,我用一根发卡就开了。”陆白边说边站起来。
慎温沺又追问:“你一个男人,哪来的发卡?你谈恋爱了?我跟你说,不行啊!”
陆白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慎温沺:“你怎么那么八卦啊?”
也是,她这会儿跟陆白还不太熟悉,不能这么冒进,她又想起了牛肉面,得想个办法,让陆白和孟呓尽快见面才行。
“你怎么不上课?”慎温沺追着陆白问。
陆白跳下纸箱子,正准备走,又听慎温沺追上来了。
“我上不上课跟你有关系吗?”
“虽然没关系,但是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我不听不成熟的建议。”
陆白转身要走,慎温沺生怕下次一眨眼这人又消失了,于是拦住他说:“你要不要学厨艺啊?你这双手,不学炒菜可惜了。”
陆白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举起自己的双手给慎温沺看:“我不开挖掘机也可惜了。同学,咱俩不熟,虽然你之前帮我指过路,但是现在你明显越界了。”
“我想跟你成为朋友。”
“我最不需要的就是朋友。”
慎温沺十分无奈,她是真的搞不清楚陆白这个人,他这人重情重义,但前提是,你得成为他认可的人。上一次他们是怎么得到对方认可的来着?慎温沺记得,好像是陆白和孟呓对对方都有好感,而孟呓要被家人送出国。而她跟左肖因为孟呓造成了无法逾越的误会,她失落离开机场,他兴冲冲进了机场,两个不被原谅的人,就在这时候惺惺相惜了。
一个晃神的瞬间,慎温沺抬起头,看到仓库头顶上老旧的风扇摇摇欲坠,正是陆白站着的地方。
“小心!”慎温沺冲过去,一把推开陆白,陆白却伸手敏捷,扭头看到了落下来的风扇,慎温沺眼看风扇要砸着自己,她下意识抱住自己的头。千钧一发之际,陆白拽了她一把,扇叶被陆白抬胳膊挡了一下,落在了一旁。
“你不要命了!”陆白吼道。
“我我……”慎温沺被吓傻了,她一扭头看见了陆白的校服渗出血来,“你受伤了!”
陆白刚要扭头去看,就被慎温沺一下子捂住了眼睛:“你别看!你晕血!”
“你……你怎么知道的?”陆白诧异道。
“我帮你按住伤口,你打120。我现在松手,你别看伤口。”慎温沺冷静地说。
慎温沺松开手,陆白下意识就要扭头,慎温沺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吼道:“打电话!你的手不能出事!”
“我来打。”左肖出现在了门口,他看了一眼慎温沺,又看了看受伤的陆白,拨打了电话。
慎温沺帮陆白把外套脱下来,检查了他的伤口,十分狰狞,血流不止,她拿自己的手帕帮陆白勒住伤口,不断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陆白你别怕。”
“我不怕,你别搞得像要死人一样。”陆白怼了一句。
“打电话了吗?”慎温沺抓着左肖问。
“打了。”
“那就好,你去买瓶水过来,要纯净水!”慎温沺又吩咐了一句。
左肖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慎温沺拧开一瓶,倒在陆白的伤口上,陆白疼得惨叫:“慎温沺你谋杀啊!”
“扇叶灰尘太多了,不洗干净不行。”慎温沺说完,愣了一下,“你知道我叫慎温沺啊。”
“废话。”
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
“我懂急救,是学生会主席,让我一起去吧。”慎温沺说着一起上了救护车,扭头又对左肖说,“你回去吧,这边没事的。”
左肖拉车门的手,垂了下来。
眼看着救护车从自己眼前开走,他又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学校仓库,用力踢了一脚地上的纸箱子。
孟呓恰在此时出现:“干嘛拿纸箱子撒气?”
“你怎么来了?”左肖皱着眉问。
“听说仓库出事儿了,我来看热闹,我这腿比一般人都快。”孟呓笑嘻嘻地说着,她忽然觉得手干,想起刚才洗完手没擦护手霜,于是拿出慎温沺给的护手霜,挤出来一点,胡乱抹开。
“什么时候还用上护手霜了?”
孟呓想起今天的事情,神神秘秘过来问左肖:“你说,慎温沺是不是暗恋我?她对我可真好。”
“有病!”左肖瞪了孟呓一眼。
孟呓看左肖生气的样子,觉得开心极了。
医院里陆白的伤口经过医生的处理之后,被护士送出来。慎温沺看着他胳膊上的纱布,没由来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位置……
“缝了几针?”慎温沺问。
陆白被她的目光有点吓到了,等慎温沺问第二遍的时候才说:“我哪知道,我全程闭眼,怎么了?”
慎温沺不顾一切,拆开了他胳膊上的纱布,看到了那缝了十二针的伤口,这和十年后她和陆白一起出车祸时的伤一模一样。
“你神经病啊!”陆白尖叫着。
慎温沺回过神来:“重新包扎一下,陆白以后咱俩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慎温沺拍了拍陆白的肩膀,陆白骂了一句娘:“老子才不跟你做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