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秘密房子
准拟佳期2022-12-17 16:035,481

  第二天一大早,慎温沺就一直给陆白打电话叫他来接自己。

  陆白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才六点,你是不是在报复,咱俩结婚那天你早起啊?”

  “快点起来!”慎温沺又催促了一句,她知道陆白在跟自己开玩笑缓和气氛,但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早上8点,慎温沺和陆白出现在一家私人疗养院里,慎温沺有些奇怪。

  “孟呓到底怎么了?”慎温沺问,她凭借自己在医院实习的经验,怎么会看不出,这里虽然叫疗养院,实际上住着的都是精神疾病方面的患者。

  陆白无奈道:“她家人送她来的,说是她不太正常。”

  就在这时,护士来告知他们可以去会客室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慎温沺跟在护士后面进入了会客室。孟呓坐在桌子里侧,旁边还有一个医生陪护着。

  孟呓低着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见到慎温沺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慎温沺看了一眼陆白,陆白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

  “可以跟她单独聊几句吗?我是孟呓的高中同学,同时也是一名心理医生,跟我聊聊,或许对孟呓有好处。”慎温沺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对方。

  对方看了一眼之后,在内心权衡了一下。陆白又赶紧站出来说:“我这里有李教授的推荐,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孟呓家属也同意的。”陆白拿出他一早准备好的资料,总算是萌混过关,对方终于点头,将这间会客室留给了他们,临走前叮嘱:“千万不要刺激到她。”

  “谢谢。”慎温沺送走了几人,房间里只剩下了孟呓和慎温沺。

  孟呓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况不太好,比慎温沺上次见到的时候,还要紧张一些。她会突然盯着一个地方发呆,但是却不会那么热情的跟你说话了。她很安静,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孟呓,我是慎温沺。”慎温沺开口道。

  孟呓没做什么反应,继续盯着墙角看。

  慎温沺知道时间紧张,她看到了后面的监控,却也只能捡重点说:“我见到了左肖。”

  正在扣手的孟呓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扣着手,好像并没有听到一样。

  “在过去,我真的见到了左肖,他遇到了危险,我需要你告诉我一些其他的信息,你知不知道左肖在哪里?又或者说,他可能去过的地方?”慎温沺拉着孟呓的手问。

  孟呓从慎温沺手心里挣脱了,她继续扣手。

  慎温沺有些着急,她按住孟呓的双手,紧张地问:“你知不知道他们都不记得左肖了?就连陆白也忘了,现在左肖只有你和我了?你给我的日记本,还在。你还有没有能告诉我的?孟呓……”

  “左肖是谁?”孟呓终于看了慎温沺一眼。

  可这话,却让慎温沺的心跌入了谷底,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冲到孟呓的面前,按住孟呓的肩膀,强迫孟呓看着自己:“左肖是你的青梅竹马,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说过他是我的男朋友,你怎么能忘了左肖呢?”

  孟呓摇了摇头,仿佛听不懂的样子。

  慎温沺几乎要疯了,她带着哭腔,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你拿着它来找我,破坏了我的婚礼,让我帮帮左肖,现在你怎么能不认识左肖呢?你看看啊,孟呓,那是左肖啊!你知不知道,左肖死在了2013年!我这次见到左肖,他死了,他死了!你赶紧想想,有没有什么能找到他的方法,不然他真的会死在过去的!”

  “啊!”孟呓捂住了耳朵,发出了一声尖叫,她摇着头,“我不认识左肖,没有左肖,都不认识左肖,没有左肖。我不找了,不找了,让我回家吧,我真的不找了,我不找了……”

  孟呓蹲在地上大喊大叫起来,她全身都在发抖。

  “孟呓?”慎温沺想上前扶她,门外的医护人员冲进来,一把拉开了慎温沺。

  医生皱着眉,态度严厉:“这么回事,不是让你不要刺激她么?”

  慎温沺看着地上蹲着的孟呓,她在痛苦的尖叫,她想要挣脱舒服,有人拽她被她狠狠推开,孟呓看了一眼门,她想要冲出去,又被护士抱在了怀里。

  慎温沺吓坏了,身后的陆白看着眼前的孟呓,眉头拧在了一起,他握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自己。他一步也不能靠前,他看着别人拽孟呓,强忍住过去推开那些人的冲动。他转身,闭了闭眼睛,对慎温沺说:“我们走吧。”

  “我……”慎温沺渴望地看着孟呓,似乎也只能离开了。

  孟呓还在挣扎,护士拿出镇定剂,要给孟呓打一针,孟呓再一次尖叫,一把推开护士。孟呓跑到慎温沺的跟前,狠狠地抓着慎温沺的手,慎温沺一惊,她感受到了掌心里被赛了一个小纸条,她看向孟呓。

  孟呓眼神异常的坚定:“忘了吧。”

  慎温沺还想再问什么,孟呓就被拉走了。而那个医生满脸不悦地冲慎温沺说:“请离开吧。”

  陆白拉着慎温沺走出去,慎温沺再次回头想看看,无意间扫到了那个摄像头,她似乎明白了。孟呓没有忘记左肖,只是她被当成了神经病,她没有办法再提起左肖。慎温沺笑了,她就知道,左肖没有真的被遗忘,是有人记得的,哪怕只有她和孟呓两个人,左肖也是真实的!

  两个人离开疗养院,再次坐在车上,慎温沺打开了孟呓交给她的一张小小的字条,上面只有一个地址——民主街45号,77号楼1404。

  慎温沺愣住了,陆白瞥了一眼,也有些惊讶说:“这不是你家那栋楼厅层?”

  “送我去。”慎温沺说。

  她觉得,有什么真相,正在呼之欲出。她想起孟呓说过,左肖寄出了一个快递,发件地址就在她家附近,那个几个孟呓的快递就是这本日记。她现在有理由相信,左肖一直在她的周围,所以他拿到了自己的日记,然后寄给了孟呓,他一定是要告诉自己什么,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过去一定被改变了,她的记忆也被覆盖了。

  左肖,她一定要找到左肖。

  无论是在过去还是未来,她绝对不会让左肖一个人面对危险,她一定要救他。

  楼下,慎温沺拦住了陆白。

  “我一个人上去,你不要跟过来。”

  陆白有些不放心:“我在门口。”

  慎温沺摇摇头:“不要,我想一个人看看,左肖一定给我留了什么。”她十分坚定,因为慎温沺觉得一旦进入了那个房子,她会再一次消失,回到2013年。如果让陆白亲眼看到自己消失,那一定很麻烦,所以她只能一个人。

  陆白沉默了一会,终于松口:“那你有事就打电话给我,我随时都在。”

  慎温沺点点头,搭乘电梯上楼。

  她站在1404的门口,走廊的尽头,就是通往天台的铁门。她看着门上的这把挂锁,就跟信德高中仓库后门的那把锁一样,她的心跳越发的快了起来。这是左肖的手笔,左肖一定在这里,慎温沺很笃定。

  门口的地垫有些陈旧,边边已经卷了起来。窗台上放着一个花盆,里面种的大概是薰衣草,不过已经枯萎了,她将花盆倒扣下来,花土散落一地,一把橙黄色的钥匙掉了出来。慎温沺心中一喜,她拿起钥匙,插进了大门的挂锁上。

  深呼吸,开锁,咔哒一声,锁开了,她推开门,迎面吹来了薰衣草的气息。

  “左肖!”她叫着左肖的名字,迈进了1404。

  这是一间一居室的房子,客厅有着明亮的窗户,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地上。地上铺着原木色的实木地板,踩在地上会发出轻微的声响。房间里的门窗紧闭着,一个开放式的厨房,厨具一应俱全,冰箱里还有一些没有吃掉的食物。整个装修的风格都是那种很老式的,弥漫着陈旧的气息,不像是一个年轻人的房子,但是却符合这个小区的老旧调性。

  卧室的方位,正好在慎温沺家她卧室的正上方,门也开着,能看到一张单人床,床单是灰色的,上面一个褶皱都没有,显然是没有人睡过。

  慎温沺打开客厅的灯,暖白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她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客厅里只有一张两米长的办公桌,一把人体工程学椅子。在没有其他的家具或者是家电。窗户正对的那面墙壁,被一整片的帘子挡住,乍一看以为这房间两面都是窗户。她走进了,拉开遮挡墙壁的帘子,滑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慢慢一整面墙展露出来。

  如果再次之前,她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那么这一秒,她确定了,这就是左肖住过的房间。

  因为她看到了一整面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每一张照片上都是她不同时期的样子。

  每一张照片的旁边,标注着一句或长或短的话,记录着她生活的每一天。

  她在高中上课的样子,她在大学食堂吃饭的样子,她工作了在小区里徘徊的样子……

  慎温沺抚摸着墙上的照片,手指划过左肖写过的文字。

  2013年,阿慎救了我,她是个高冷的人,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她。

  2014年,他们污蔑阿慎,沈欣欣的死根本就跟阿慎没有关系。

  2014年,阿慎走了,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阿慎了?

  2016年,阿慎考上了大学,我很高兴,我就在她隔壁的学校,

  2017年,阿慎今天很高兴,她专业课考了满分,我的阿慎很棒。

  2018年,我进了实验室,很想念阿慎。

  2019年,今天去学校看阿慎,差点被她发现。我知道阿慎并不想见到我。

  2020年,弄到了一箱口罩,放在了阿慎的快递堆里,阿慎安全了。

  2021年,曲教授终于答应带阿慎了,希望她能够保密,不要告诉阿慎我的存在。

  2022年,阿慎今天哭了,我很想抱抱阿慎,可是我和阿慎已经这么久没见了,突然出现会不会吓到她?

  2023年,沈欣欣的家人找来了,我的阿慎不要听他们的。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为沈欣欣赔命,我会帮你。

  2023年,我永远地失去了阿慎,她从顶楼跳了下去,我没能抓住她。或许只有回到过去,才能救你,阿慎,如果再次见面,你能认出我么?

  这一段段文字,从2013到2023年,整整十年,原来左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她每一次感觉到有人跟着的时候,原来都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每一次去食堂吃饭,都刚好有一个位置,每一次去图书馆看书,都能很快找到自己想看的书,每一次丢失的东西,很快会自己出现……

  每一次都以为是自己幸运,可却是有一个人,一直一直在看着自己,在帮这自己。她以为他们很久没见,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直都在。而她却从来都没有回头去看一看,只要她仔细看看,就能发现,那个男孩是在的。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照顾着她,而她为什么没能发现?

  慎温沺看着这些文字和照片,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她的左肖,她暗恋的左肖,原来也是喜欢自己的。

  “左肖,你到底在哪里?”她轻声问,她希望这一次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一个成年后的左肖。她真的很想跟左肖说一声,好久不见,我也很喜欢你。

  可是,左肖呢?

  可是,她的左肖呢?

  “左肖!”她大喊一声,抑制不住地痛哭,她觉得整个心都揪在了一起。她再看墙上的文字,她模糊的视线忽然开始清晰了,她发觉到了不对。

  2023年沈欣欣的家人来找她?2014年沈欣欣死了?

  不!这不是她的记忆!

  慎温沺立刻爬起来,她反复看着这两年的记录,她发现了偏差。在她现在的记忆里,沈欣欣还活着,自己也没有自缢。那么左肖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信息?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慎温沺的脑海中蹦了出来,是平行时空,就像是她回到了过去一样,改变了一些往事,引发出了后面的一系列改变。

  她再一次去看2013年的消息,左肖的描述中她看出,那时候的自己是冷静的,沉着的,左肖描述自己并不像一个高中生。那么会不会,那时候左肖见到的自己,就是现在的自己呢?是她上一次回到过去时候的自己?

  慎温沺吓了一跳,一切的一切似乎看起来能够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有的时候,她觉得左肖幼稚,有的时候左肖又那么成熟那么温柔。为什么记忆中的左肖一会儿喜欢吃烤肉,一会儿又不吃烤肉。为什么记忆里的左肖,记得自己的喜好,有的时候又什么都不知道。

  她明白了,原来她在过去见到的左肖,也是两个左肖。一个是17岁的明媚少年左肖,另一个却是27岁成熟的左肖。

  而他们的区别在于,27岁的左肖会叫自己阿慎,17岁的左肖却总是叫自己的全名。

  她早该想到的,自己能回去,左肖为什么不能。

  但是为什么有的人开始忘记左肖了呢?

  是因为这一次左肖死了吗?

  如果她再次回去,能不能改变这一切?她每次回去的条件又是什么呢?

  慎温沺有些想不明白,她继续盯着这面墙壁,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线索和答案。

  “左肖我会找到你。”慎温沺微笑着,她无比的相信,已经回到过去的左肖,此刻也在努力找自己。她相信,总有一天,她和左肖会再次相遇,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

  忽然之间,地面开始摇晃起来,头顶的吊灯也摇摇欲坠,慎温沺吓了一跳,难道是地震了?

  她紧急找东西掩护,刚迈出一步,却发现地面发生了变化,原木色的地板在一点点变成深灰色的地砖,她看着眼前贴满了照片和写着文字的墙在一点点消失,她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了。

  “不可以消失!”她扑过去,想要按住正在消失的照片和文字,可是它们哗啦哗啦的掉落下来,然后再空气中不见了。她来不及害怕眼前这种非自然的现象,她转身,看到整个房子都在变,单门冰箱变成了双开门,开放式厨房变成了封闭式,空荡荡的客厅正在长出家具来。她连连后退,脚下的木地板,彻底变成了地砖。她在一转身,整个房子变成了现代化的装修,单人床变成了双人床。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却隐约觉得,左肖的痕迹正在消失。

  “不可以,不可以……”她拿起笔,在墙上描左肖的字,可是她写上去的瞬间又不见了。

  又是一个剧烈的摇晃,整个房子倾斜,慎温沺坐在地上滑到了角落里,在一个倾斜,慎温沺又滑过来,她爬起来,拿着笔去墙上写字,可是这一秒的时间,什么都没了。

  她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不再有左肖的任何痕迹,她看着怎么也写不上字的白墙,她看着木门变成了防盗门。有人拧开了锁,一个年轻戴眼镜的男人出现,他看到客厅里的慎温沺吓了一跳。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男人问。

  慎温沺呆楞楞地。

  “报警了!”男人拿出手机报警。

  慎温沺没有理他,她开始翻找,试图在这个房间里找到一些刚才的痕迹。男人见状立刻过来按住她,慎温沺反抗,她尖叫,她嘶吼。

  男人吓坏了:“你神经病啊!”

  慎温沺疯了一样,她挣扎着,她像一头发疯的小狮子。

  男人被慎温沺的蛮力掀翻,眼睁睁看着慎温沺冲进了房间,他大叫一声,过去拽慎温沺。

  “放开我!这是左肖的房子,我要找左肖!”慎温沺大叫。

  “你神经病啊,这是我家!”男人大骂。

  陆白在这个时候破门而入,一把拉开了那个男人,把慎温沺拉过来,挡在身后。

  “抱歉,这里里面有误会,我先带她走,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损失,联系我。”陆白放下自己的名片,拉着慎温沺出去。

  慎温沺还是不肯,她推陆白,她咬陆白,她怒视着陆白:“我不能走。”

  “听话!慎温沺,你听话!”陆白直接扛起了慎温沺,带她离开。

  她看着这间秘密房子离自己原来越远,就好像左肖,离自己越来越远,她趴在陆白的背上,无尽的悲伤,她沙哑着、哽咽着告诉陆白:“我把左肖弄丢了……”

继续阅读:第四十一章当你危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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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次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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