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路特别堵,一路上走走停停,眼看着就要迟到了,慎温沺有点着急,频频看表,司机忽然一个急刹车,慎温沺身体后仰,向车前方摔过去,左肖眼疾手快,拽了她一把,慎温沺直接扑在了左肖的怀里。她感觉到,她的唇角似乎是擦着他的脸划过去的,她一扭头,看到左肖耳朵根子都红了。
“没站稳。”慎温沺自己爬了起来,左肖一闪身,拉着慎温沺,把座位让给了她。
“我……”
“别说话了。”
到达信德高中站的时候,他们已经迟到了,慎温沺和左肖从公交车上下来,校门口有不少同学奔跑着进去,谁也不想让自己的班主任来领自己,被批评不说,还很丢人。
但慎温沺和左肖,却还是闲庭信步的样子,半点不着急。
左肖纳闷了:“你怎么不跑?”
“我跑什么?”
“好学生迟到了。”
“路况不好没办法。”
“我可以带你翻墙,学校后门我熟悉。”
慎温沺笑了笑。
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校门口。
学生会的几个人还在校门口抓纪律,慎温沺老远就看见了章超,他和十年后变化不大,慎温沺拍了一下章超的肩膀:“章超,干得不错。”
然后就堂而皇之,带着左肖进去了,门口的人根本就没有阻拦他们。
左肖冷笑一声:“好学生的特权?”
“检查还是要写的。”
“好学生也写检查?”
慎温沺停住脚步,认真地说:“左肖,不要总用反问的语气说话,让人很不舒服。”
“你舒不舒服关我什么事?”
“你别假装一副你什么都无所谓,你这人就这样的样子,一点都不酷,幼稚死了。你本来也不是那么没礼貌不在乎别人感受的人,何必呢?我上课去了。”慎温沺说完转身走了,直奔1班。
左肖在原地愣了两秒钟。
同样愣住的还有章超,他反复跟旁边的人确认:“慎温沺今天是不是叫我名字了?”
“是啊。”
“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章超深思熟虑:“慎温沺肯定是中邪了,以前的她眼里哪有我们这些人,她都是叫我纪律委员,我甚至以为她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其他几个人思索了片刻,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果然不对劲啊!
慎温沺从后门溜进了教室,刚巧跟钟情对上了目光。钟情万分错愕,慎温沺跟钟情微笑着挥了挥手。
钟情的目光由错愕变成了惊恐,她身子一歪,直接连人带凳子摔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慎温沺大吃一惊,一个箭步上前扶起钟情,全班同学的目光恰好在此时看过来。
“钟情同学没事吧?”老师关切地走过来。
钟情摊在地上。
“钟情,你怎么样?”慎温沺关切地问道。
“同学们别都看热闹,赶紧过来几个人把钟情同学扶起来。”老师随机点了几个同学。
周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有的帮钟情捡东西,有的扶凳子。
老师叹了口气小声吐槽:“看看人家慎温沺同学,同学发生意外,第一个冲上去,你们学着点。”
慎温沺有点不好意思,她其实是迟到了刚进来。
“要不要去医务室?”慎温沺问钟情。
“是啊,钟情同学,摔伤了没?”老师也问。
“没,没有老师。”这钟情坐好了。
“那上课吧。”老师回到了讲台,拿了一沓卷子出来,递给第一排的同学,“国庆前的物理测试,这节课讲一下。”
钟情揉着被摔疼的胳膊肘,眼睛余光看到慎温沺正看自己,她又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问:“你干嘛总这么看着我?”
“摔疼了吧?”慎温沺小声说,“真不去医务室吗?”
“慎温沺你吃错药了吧?你干嘛这么关心我?”钟情嘟囔着,大大的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她把头转了过去。
慎温沺从包里拿出一个水煮蛋来,本来给左肖准备的早餐,她给忘了。
“拿着滚滚。”慎温沺放在了钟情的桌子上。
钟情哆嗦了一下,把桌子往左边推了推,离慎温沺远远的。
下课铃一响,钟情就像是躲瘟疫一样跑出了教室。慎温沺觉得钟情有点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磨蹭了一下,去洗手间的路上,看见了钟情被堵在楼梯间,她对面是沈欣欣、林一唯还有刘紫。
“我真没有!”钟情满脸委屈。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沈欣欣,不需要两面三刀的朋友。钟情你就在1班做你的好学生吧。”沈欣欣气冲冲说完,带着林一唯和刘紫走了。
三个人从楼梯间走出来,正巧遇上了慎温沺。
沈欣欣看了一眼慎温沺,又扭头看了一眼钟情,冷笑了一声:“真不错!姐妹情深啊!”
沈欣欣哼了一声,从慎温沺身边路过,还“不小心”撞了慎温沺一下。
“我路过的,什么情况?”慎温沺小声问。
钟情斜着眼看了慎温沺一眼,然后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这下慎温沺可慌了,她连忙凑到钟情跟前,从口袋里掏出面纸质塞到钟情手里。
“你哭什么啊?”
“都怪你!”
“我怎么了?”慎温沺蒙了。
“你太奇怪了慎温沺!咱们从来不是什么好朋友,你今天干嘛又是打招呼又是给我鸡蛋的,沈欣欣她们现在觉得我跟你一伙,背叛了姐妹!”钟情声嘶力竭的指责着慎温沺。
慎温沺起初以为是什么大事,一脸的凝重,到了后来,慎温沺都忍不住想笑了。
“就为这个哭?”慎温沺有些不屑,“你们这姐妹团体也太脆弱了,为这点事儿就把你踢了,我看你也别跟她们玩了。”
“你懂什么?你又没朋友!”钟情梗着脖子反驳道。
“我看她们也没把你当什么知心朋友,不然你受伤了,她们不但不关心你,还跟你闹掰了。钟情啊,长点心吧。”慎温沺说完起身走了。
钟情愣了一下,还十分不服气的样子:“你少挑拨离间!”
慎温沺笑了笑:“你很快就会有一个真正的好朋友的。”
因为,孟呓就要转学过来了。那是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孩,是钟情整个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慎温沺记得,那时候她也是因为孟呓做纽带,才跟钟情好了起来。所以后来她结婚,才会叫钟情来做伴娘。
一整天,慎温沺给左肖发了很多条微信,左肖都没怎么回。她往13班门口溜达了几次,也没看见左肖的身影。
“该不会是逃课了吧?”慎温沺捉摸着。
恰好,汤易远从外面回来,头发湿哒哒的,显然是刚打完球。慎温沺伸手一拦:“汤易远,看见左肖了吗?”
汤易远停顿住,瞥了一眼慎温沺,说:“没……有。”
“撒谎,他是不是在篮球馆?”
汤易远立刻摆手:“真没打球!”
“知道了,受伤了还打球,还逃课打球!”慎温沺愤愤不平,往室内篮球馆走去。
“我啥都没说啊!”汤易远大喊一声,慎温沺走得飞快,汤易远无奈拿出手机给左肖打电话,“牛魔王抓你去了!快逃!我啥都没说,真的,她就跟个柯南似的!不对,她会读心术!”
慎温沺到了篮球馆,左肖果然在这,他的确没打球,在场外指导别人打球。看见慎温沺过来,左肖也没多大反应。汤易远叫他快跑,他有什么可跑的。
“找我有事?”左肖问。
“你逃课了。”
“逃了,怎么了?”左肖又反问。
“晚自习别上了。”慎温沺说。
“罚站吗?”
“陪我理发去。”慎温沺一把把左肖拉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篮球馆走了出去。
“慎温沺,你要逃课?”左肖难以置信,“你可是好学生。”
“又来了。”慎温沺不耐烦,“你是不是因为早上我教训你几句,你怀恨在心,跟我这儿闹脾气?说话夹枪带棒的。”
左肖被拆穿了,但是倔强的昂着头说:“我可没有。”
“你还不承认!难道我说错了吗?我那都是为你好,说话不注意很可能会得罪人,现在看没什么,等以后你工作了,问题就大了……”慎温沺正说着,她电话响了。
左肖一愣一愣地,完全插不上嘴,慎温沺这口吻跟他爸一样。
电话还在吵,慎温沺还想再说几句,左肖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接电话。”
慎温沺的碎碎念戛然而止,她点了点头,左肖放开她,慎温沺接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青耀大学的一名老师,我姓曲。你是谁啊,为什么盗用我的账号?”
慎温沺脑袋嗡的一下,曲教授!她怎么也没料到,登录老师的账号被发现了,而且这么快就查到了她的电话号码。她该怎么跟老师解释,我是你未来的学生,你的账号密码是你告诉我的。
慎温沺迟疑了片刻说:“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
慎温沺平静地说完这一段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左肖看着她一顿操作,忍不住比了个攒。
“这英文够流利的,常用这招?”左肖带了点讥笑。
左肖哪能知道,慎温沺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曲老师后面不会来找自己吧?要提前几年跟曲老师见面了吗?盗号这个事儿要是传出去,是不是也不太好?
慎温沺叹了口气:“走吧。”
“去哪儿?”
“理发去。”
“真逃课啊?”
慎温沺翻了个白眼:“快点吧。”
她今天一定得找到陆白。
两个人打车来到了四围街,她凭借着记忆找到了一家理发店,门面不大,装修一般,但是当他们进去之后,里面内有乾坤,呼啦一下子涌出来十来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同学,有熟悉的老师吗?烫头还是染发?”理发小哥热情的围着他们。
“我找陆白。”慎温沺说。
“哦,那先洗个头吧。”小哥一招手,“阿杰,洗头。”
被点到名的阿杰把慎温沺带进去了。
小哥又看向了左肖:“同学你……”
“不理发不办卡不充值。”
“那你坐一会儿。”
左肖找了个地方坐下,冷着一张脸,也没人理他。
慎温沺被拉着洗完了头,报成了一个印度人的样子。
“陆白呢?”慎温沺又问。
“马上!”洗头小哥安抚了一下慎温沺。
慎温沺抬头从镜子里看到左肖在看自己,她又看了看自己这个丑样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其实不叫左肖,自己来也是可以的。她后悔了,好歹后面这个人也是她一直喜欢的男孩。
一个理发师走过来,拆开了慎温沺包着的头发,拿剪子开始比划。
“我想找一下陆白,他什么时候能过来啊?”慎温沺又问。
“我觉得你适合短发,要不要试试?”理发师拿着慎温沺的头发开始比亮着。
“我不剪头发,我只想找一下陆白,他是你们这里的学徒。”
“什么陆白啊,不认识。你剪短发吧,肯定好看。”理发师说着,一剪刀下去,慎温沺左耳边的一缕头发直接从中间剪断了。
慎温沺吓得赶紧站起来。
“我真的是来找人的!我不剪头发!”
“你乱动什么呀,你坐下。”理发师伸手去拽慎温沺,慎温沺连连后退。
左肖立刻上前,一把打掉了理发师手里的剪刀:“她说了不剪头发,吹干,结账。”
“你谁啊?!”理发师怒视着左肖。
剑拔弩张。
洗头小哥立刻过来打圆场:“哎呀同学,误会了。”
“请你帮她吹干。”
洗头小哥看了一眼理发师,慎温沺在旁边心疼自己的头发。
“神经病!”理发师负气而走。
慎温沺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左肖就坐在她旁边,盯着洗头小哥给慎温沺吹头发。被剪掉的那一撮头发长度刚刚到慎温沺的下巴,她盯着镜子里自己这被剪坏了的头发,心里郁闷至极。
“好了,一共288。”洗头小哥说到。
“这么贵?”慎温沺恼火,“我就是来找陆白的,麻烦你帮我把陆白叫出来。”
“我们这儿真没陆白这个人,我一开始听岔了。”
怎么可能呢?慎温沺不相信,里里外外找了一遍,每一张面孔都很年轻,却都不是陆白的脸。
“现在信了吧?”洗头小哥又说,“怎么付啊?”
左肖从钱包里拿了三百,洗头小哥转身找钱去了。
“你干嘛给他……”慎温沺还想去杀价,左肖拦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慎温沺看着这小小的店里,挤满了人,瞬间也闭上了嘴。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发,拿起剪刀,把另一边的头发也对趁着剪下。
洗头小哥找零回来。
两个人走出了理发店。
“黑店。”慎温沺咒骂。
“陆白是谁?”
“一个网红理发师。”慎温沺随口搪塞。
“你这头发,再找一家理发店修修吧。”
“不用了,这是公主切,以后很流行的。”慎温沺甩了一下头发,“走吧,理发的钱,以后还你。”
回去的路上慎温沺心不在焉,为什么陆白不在这里了呢?并且似乎陆白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里过,过去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