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平常的时间,现在殿下应该正在寝殿陪王后说话,萱雅便故意想从膳厅这个无人之处溜进去。
怎料刚一踏进这里就瞧见枫染正在用膳。
“殿下?”
其实才一日不见,萱雅却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殿下了,现在突然见到了,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连最基本的行礼都忘了。
枫染听见声音便缓缓转过头,碗筷也放下了,曦儿不在,自己也是没什么胃口。
“栩栩,你们先下去吧,本王许久不见萱雅了,想单独跟她谈谈。”
栩栩想起那日的事情,心里对萱雅有一万个敌对的意思,就想偷偷在墙角听着,看看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奴婢告退。”
枫染朝着萱雅招手,示意她过来坐。萱雅想都没想就按照他的意思去了,乖乖坐在桌子的对面。
“殿下对不起,小雅没脸见您……”
她从不对枫染说谎,即使是再要紧的事,这次也不例外。
“七情六欲乃人之常情,小雅不必自责。想了这么久,现在可想好了?”
她自然想好了,可是不能直接开口回答。若是被殿下知道自己要对秦常曦下手,那便会永远恨自己的,那个时候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萱雅眼眶有些微微发红,十分谨慎谦卑的问道。
“小雅想认真的问一句,从今往后……小雅还能喜欢……染哥哥吗?”
这个称呼是许久之前叫的了,那个时候萱雅还小,也不懂规矩,只是每次都黏在自己身边,一口一个‘染哥哥’的唤着。
其实,曾经也不是没想过要和萱雅一直在一起。
直到遇见常曦才知道自己对萱雅的根本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哥哥想一直让妹妹好好的。
“小雅,只要你愿意,本王永远会是你的兄长,但也只能是兄长,你可明白吗?”
她不懂,明明局势都这么明显了,自己为何还要不死心的再问一遍。
“嗯,小雅明白的,小雅会慢慢舍了对殿下的感情……只是现在娘娘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小雅今后又该何去何从呢?”
终于她还是对最爱的人说了谎,她不得不如此。
萱雅觉得,总有一天,她的染哥哥会认清自己的。
枫染没往深处想,只是单纯的以为萱雅放下了,既然如此,自己也该恢复平常对待她的心情了。
“无妨,这并不是什么过错,本王和曦儿都不会介意的。你还是留在这里好好替本王照顾曦儿就好。”
无论话题怎么绕,总是会回到常曦的身上。萱雅强忍心里的不适,逼着自己做出开心释怀的样子。
“是,小雅知道的。”
洛王忽然想起这几天王后身子都不太舒服,下午自己还有要事处理,正好让萱雅去请个太医来看看。
“对了,小雅,曦儿这几日总是嗜睡,还没什么食欲,你且去太医院请几个有资历的太医过来瞧瞧,有什么事马上来回禀本王。”
“是,奴婢遵旨。”
真是天赐的机会,她还愁没有正大的理由往抬医院去,这下算是得偿所愿了,殿下果然与自己‘心意相通’呢。
她先是回自己房间,在其中一道空白旨意上写了些什么,又把另一道塞进枕头里。待到枫染离开留芳殿才不紧不慢的前去太医院。
“院判司徒太医可在?”
以为胡子花白的太医从众太医中走了出来,恭敬的朝萱雅行了个礼。
“臣在,不知姑姑前来所为何事?”
“王后娘娘身子不爽快,殿下很担心,特派本官来请司徒太医去给娘娘诊治。”
如今谁人不知王后是殿下心尖尖上的人,一听说是要给王后诊治,老太医赶紧回屋里那好自己的药香,再像萱雅鞠了一躬。
“请姑姑带路吧。”如此一来,萱雅来太医院一事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为了给王后请太医,别的什么都没有。
行至一无人处,萱雅作出咳嗽的样子,十分虚弱的说道。
“本官今日总是头疼,不知是不是染上什么大病了,司徒太医可否行个方便先替本官看看?”
萱雅是宫里地位最高的女官,如今又在王后身边伺候,加上殿下也对她青睐有加,保不齐以后地位还会越过王后,司徒太医也自然不敢怠慢。
“微臣自然愿意效劳。”
“不如咱们去前面的‘晨露居’吧,外面人多口杂的不太方便,那里无人居住,导致清净得很。”
司徒太医紧跟萱雅的步伐,二人进晨露居的时候几乎无人看见。
才一进去,萱雅立刻就变得严肃了,缓缓从袖中拿出那一卷旨意递给太医。
“此为殿下密旨,还请司徒太医接旨。”
老太医都来不及放心药箱就扑通一下跪倒了,得亏他身子硬朗,一般的老人可能还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
“微臣接旨。”
“此密旨不便宣读,太医自己看吧。”
太医平静的打开密旨,表情却越来越惶恐,汗水密密麻麻的就从脸上留下,看到最后甚至连身子都在颤抖。
刚开始他还质疑这旨意的真实性,可那明晃晃的玺印和殿下的字迹又在说着一切的真实。他几乎是颤抖着开口求问。
“臣……臣不解,殿下明明对王后娘娘那般好,如今怎么又会不让她有生育?事关重大,还请姑姑说明情由,否则这旨意微臣不敢接。”
就是看中司徒太医德高望众的地位才选了他来办这件事,没想到还是个死脑筋。
还好萱雅早想好了说辞,否则这事还真不好交代。
“当今的陛下是怎么样的人?司徒太医应该是明白的吧。王后是陛下派来的,用意更加是明显至极了,若是生下王子,那这洛国还不就掌握在皇帝手中了?到时候殿下如何能保护臣民?还不是举国上下都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她字字铿锵,每一句话都想带着忠诚的利剑,一把一把的刺进太医的脑中。
纠结许久,他实在没有不相信萱雅的理由。虽说这事有违医者仁心,但万事总归要以天下先的,若是舍小我能成就大我,那自己又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
“微臣明白了,那微臣应该怎么做?”
萱雅早就计划好了,若是常曦怀孕,打胎之事还真不能操之过急,得找一个殿下不在的时间办。
“现在太医只需要记住,无论王后什么脉象,都不能报喜脉,至于真正的脉象,来报告本官就好,本官会告诉你下一步该如何。”
对,就是这样,从头到尾都不能让那女人知道她有过孩子。待过几年,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长此以往,她就不信殿下还会待她如初。
“那,若是通辽问起?微臣又该如何应答?药材、脉案都是要存档的,怕是瞒不了太久。
她知道不能瞒太久,所以根本就没打算要瞒住所有人,只是不让王后和殿下知道就好。
“太医不必担心,大可告诉那些太医,不过要记住一点,殿下是不愿让这事流传出去的,若是谁胆敢在殿下和娘娘面前提起,或是传了出去的话,那便‘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