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5
虫安2025-10-28 16:091,714

春节前的两起案子,受害人家属收了和解费,不配合做笔录,警察连受害人都见不到。还有更荒唐的,那位患有轻度智障的受害人,父亲跑来警队,送了一面感恩锦旗,嚷着女儿是个嫁都没处嫁的傻子,能帮家里赚十几万块钱,得亏政府帮衬。

朱水圣见惯了死亡和深渊,刑法永远赶不上人性的严酷,却还没见识过这种场面,赶紧将人拦在院外,一边派烟一边劝走。

小教主带回来还不到两小时,柳兰兰的父亲就带着七八个渔民,闯入警队,嚷着销案,吵闹了好半天。这两个小时,小教主坐在审讯室,翘着二郎腿,好像耳聋舌哑,一句不答,一句不说。

朱水圣为口供头疼,身上憋着火,出去跟渔民们叫吼一番:前面你们举着鱼叉逞能,不是要自己抓人吗?人就在审讯室,跷着二郎腿呢,拿鱼叉进去叉呀!他妈的!

渔民都得了海三的好处,况且海三垄断了全县的水产市场,要是得罪了,往后南泥湾的渔获只能臭死在自家的船上。

他们也都心虚,就消停了一会儿。

这时,领导走了过来,将朱水圣叫去一旁:受害人脱险了没?

朱水圣紧皱眉头,说:小丫头受侵害时,眼睛盯着那家伙,左眼就被锤了十几拳,都打烂了,眼球摘了,肋骨也断了几根,小臂都折了,后背还被烧红的皮带扣子,打出来5道印。

领导只是问:人脱险了没?

朱水圣的眉头更紧:脱是脱了......

领导:放人。

说完转身便走,朱水圣头皮发麻,咬肌动了几下,追上去劝:后面要出伤情鉴定,妥妥的重伤,情节太恶劣......

领导:放。

小教主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门口已有豪车来接,踏板也靠在大门口的墙上,司机兴许等得无聊,竟坐在踏板上抽烟。

小教主走出警队前厅的时候,朱水圣冲着门口的司机,也冲着小教主,一箭双雕似的吼出一声:滚开!

小教主回身冲他竖中指,然后跑去球场,捡起一颗遗落的篮球,拍打投篮,回身叫嚣:球场都是我家捐的,我就不滚,我要打球打到天黑。

叫嚣过后,还得寸进尺,竟招手喊来司机陪打。

朱水圣丢了烟头,跟了上去。他的眼神和步伐,像极了当年上赛场,比赛失势的时候,教练总在耳畔吼叫,注意节奏,注意体能分配,注意调整距离。他跟到小教主的面前,兴许跟得太紧,又往后退了一步,提膝转胯,踢出一记高鞭。他的肌肉素质太好,稍一运劲,腿上的肌肉群就在一层薄皮下跳跃。这记高鞭,精准击中小教主的腮帮,他的嘴巴歪了,头上的汗液被震成水雾,顷刻间失去意识,直直栽倒。

朱水圣一出生就是弱胎,能跑能跳的年纪,父亲就带他习武。起初只是瞎练,到了12岁,朱水圣的体格超出了同龄人一个级别,父亲便每天送他去少年宫练散打。学校距离少年宫8公里,父亲逼他步行。他自我调侃,每天都是“11路公交”。

13岁,他在少年宫练出些小名堂,被武警散打专业队相中,当苗子选过去,一呆3年。

朱水圣蛮争气,奖牌没少拿,在市队还得了个外号——“朱大鞭”。习武的人有句老话,“拳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散打踢出去的腿,叫鞭腿,要提膝、翻胯、弹腿,像鞭子一样抽打对手。

朱水圣的两条大腿异常强健,深蹲水平在同龄的队员里拔尖,能蹲自身体重2.8倍的重量。散打运动员都是灵巧型的身形,注重爆发力。16岁的朱水圣一米七七,70公斤,体型不算太壮,一记高鞭腿却能踢出360公斤的重量,在赛场上难寻敌手。

“朱大鞭”听起来不雅,却是同级别对手对他的嫉恨,也是对赛场实力的认可。19岁拿完全国冠军后,他得了军官身份,22岁冲击奥运期间,训练过度导致腰伤,无缘奥运赛场,24岁退役转业。

一晃,日子比掀书还快,十年过去了,34岁的朱水圣又当了一次“朱大鞭”,威力尚在,一记高鞭将小教主扫进了ICU,也将大队长的身份扫没了。停职在家个把月,上头派来一纸调令,让他去国保支队管邪教。收拾完个人物品,离开刑侦大院之前,他取了梯子,去球场上掰折了两个篮框。

国保支队全是老警,数他最年轻,也唯独他对工作上心,其余人上班赶得上中饭的都少见,出工就是喝茶看报,耗年头等退休。他搁那儿只待了半年,心里憋闷,像颗烂土豆一样,头顶心都憋发了芽,索性辞职不干。

小县城的人,最金贵的就是一只铁饭碗,一个家族能出一个吃公家饭的,就是祖坟上冒青烟。朱水圣要是老子娘健在,耗也得在国保耗到退休,不可能舍得脱掉那身警服。可他幼年丧父,母亲两年前又患癌去世,相亲也一直相不出眉目,过日子只凭自己的一张嘴,这张嘴就憋不住气,受不得半点憋屈。

继续阅读:第二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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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筏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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