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事儿啊!”张思鹏本来已经在心里做了无数个假设,陡然一听这个答案,简直啼笑皆非,“怎么反而愁眉苦脸的?”
“之前就是想图个安稳,才想往宣传处转的嘛。”左琳手臂撑在车门上,拄着下巴,“这下好了,贤妻良母梦碎。”
“这说明你们领导对你的信任和重视,估计是想提拔你呢。”张思鹏开车的空档抬手在她挺翘的小巧鼻头上刮了一下,“好事。我看今天这顿饭还是得从‘解忧’改成‘庆祝’,名副其实。”
“你现在说好,谁知道以后领证结了婚要怎么想?不是说男人不喜欢事业型女强人吗?”左琳扭了下头,皱皱鼻子瞥他一眼,“思鹏,我希望我们两个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就好,不要有那么多故事……”
“那是指那种两个人都忙于事业又都强势不肯做出让步的关系,你男朋友是那么霸道大男子主义的人吗?”张思鹏把车停在了订好的饭店门前,有意逗她开心,说着就笑了起来,“本来你当时拍脑门的要去宣传处我就不太支持你这个决定,现在正好——你呢,就去做你喜欢的事情,我们俩呢,还还是会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大不了,以后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嘛!”
左琳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有时候觉得,张思鹏是她在经历过大学时那件事后,老天爷送给她的礼物,体贴风趣、简单上进,情商高,最重要的是,很爱她。
跟他在一起,在单位习惯了风风火火独当一面的左琳,总有种被宠着的小女人的幸福感。
把车停好,熄了火,张思鹏正准备先下车,刚解了安全带,手却被左琳抓住了。
男人耐心询问地看过去,却看见自己女朋友目光狡黠像只偷腥的小猫,松开手却闭上了眼睛,小巧微尖的下颌有点傲娇地向上抬着,手指轻轻指了指她不施脂粉却白里透红的脸颊……
这是什么意思太明显了,张思鹏宠溺地笑笑,凑过去,轻轻在她侧脸落下浅浅一吻,抬手揉了揉她柔软滑顺的发丝,“加油,组织看好你!别把情绪带到工作里去,更别让工作的情绪影响生活,走了,吃饭去!”
………………
…………
百川总部。
郑怀山在陈雁南送来的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了字,正巧魏全这时候打电话来,“郑老师,左琳已经正式上任了。”
本来抱起文件准备出去的陈雁南在电话里隐约听见了“左琳”两个字,犹豫了一瞬,打消了立刻出去的念头。
郑怀山看她一眼,明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不避着她,并不在意左琳这件事上她听见多少,也不关心她是什么想法,只自顾自地问魏全,“还顺利吧?”
“还好,”魏全说:“只是周凯藏了个心眼,把于川调过去给左琳当法官助理了。”郑怀山挑挑眉,“于川是谁?”
魏全回答说:“就是带队去执行永嘉地产的那个人,原来是一庭的,在院里很吃得开,是周凯的心腹。另外,永嘉地产案已经归到特别执行处,要早做准备。”
当天偶从永嘉监控里看见的那个跟左琳一起办案的男的,现在想想倒是还有点印象,郑怀山不以为意地浅浅一笑,“有你在呢,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魏全对郑怀山给带的这顶高帽很受用,电话中,语气也笃定起来,“左琳那儿你也放心,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收了线,郑怀山微垂眼皮儿沉吟片刻,对一直待在旁边的陈雁南吩咐,“陆吉安还躲着法院的人呢吧?让他在永嘉地产现身吧。”
如果可以,陈雁南并不想让自己拉着这张笑都笑不出来的怨妇脸来对郑怀山说话,可是多年来对左琳如跗骨之蛆的嫉妒和介怀让她失控,平时连对眼前男人大声说话都不会的她,如今竟控制不住地带了点质问的意思,“这是您给左琳的见面礼吗?”
郑怀山根本不想跟她解释自己扶左琳上位这其中零零碎碎的关窍,只无关痛痒的说:“躲着法院不见,这种做法太拙劣,不是我的智商。”
“可是……老师真想用左琳?”陈雁南犹豫了片刻,这句话她想了半天,实在是不吐不快,“我认为老师太冲动了。您和左琳都八年没见过面了,她变成什么人了您清楚吗?”郑怀山眼皮儿都没动一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变不了。”
这种因为喜爱而生出的笃定信任,让陈雁南更加不能接受,“我认为您错了,当初您曾经对左琳那么欣赏、那么喜爱,甚至不惜和师母……可她不还是辜负了您!”
这话就僭越了。
失了分寸,让人很不喜欢。
郑怀山不说话了,他终于挑眉抬眼,眼角因此而勾出一点严厉逼视的意思。
陈雁南跟在郑怀山身边太久了,他又是她用了所有青春去爱的人,很多时候男人的一举一动是什么意思她太清楚了。其实刚才说完那句话她自己也后悔,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顶着男人不动声色的怒气,鼓起勇气进而又说:“我希望老师能收回这个决定。”
可能连陈雁南自己都不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自以为是在强行劝谏,可实际上,她她看着郑怀山的目光却带了几分乞求。
虽然说的话不讨喜,但情真意切,也着实让人动容。
郑怀山轻轻叹了口气,脾气稍缓,说的话也跟着和软了几分,“我希望你判断问题能专业一点,不要把女人的思维带到工作中来,这样对你没好处。”
“老师……”
“不用再说了。”郑怀山收回目光,摆摆手,下了逐客令:“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