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挽正式成为内阁首辅，没有人表现出意外，因为那是必然的事。季挽这一路走来，不是没有对手，只是对手少的很。
贾广乃是一代权臣，却不知什么人有那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冲破贾府的重重包围，如入无人之境，把贾广杀了。
至于剩下的，不管是邱尚何还是白尽，实力都没法同贾广相比。最棘手的人被天惩了，剩下的季首辅都能应付来。
这位南晋历史上最年轻的首辅，既是因为出身高，也是因为天纵奇才，还有几分是天意。其他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季挽对此表现的更平静，仿佛首辅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只是换了个称谓而已，无甚稀奇。
不过也确实如此，内阁大半都在手中，有没有首辅之名也行的都是首辅之事。对于这个别人只能仰望的位置，表现的稀松平常也就不稀奇了。
贺礼肯定是不少的，而且都很贵重，这礼当然不能收，不然就是授人以柄。
季挽现在如日中天，收了礼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但一旦势弱，这些就都有可能成为指摘他的罪名。
钱琳琅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季挽身边的隐患一一拔除。送礼的人身份都不低，下人们拒绝肯定不行，只能她亲自来。
她拒了一上午的礼，迎来了仲霄炎和梁衡。
仲霄炎拿了一坛好酒，对钱琳琅道：“这坛酒先寄放在这里，哪天我兴致来了，来府上蹭饭，季三也就不会说我吃白饭。”
钱琳琅让人收了。
梁衡就更奇葩了，坛子里装的是清水。他长身玉立，眉目较之前在锦衣卫的时候，已经清明不少。
“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么多人地里都被退了，我只是想表示一下自己心里的恭喜之意。”
梁衡入了刑部之后，虽说比之前在锦衣卫时明朗不少，但钱琳琅还是感觉他皮笑肉不笑的。
“那梁大人的好意我就替夫君收下了。”钱琳琅行了个礼。
仲霄炎和梁衡平时不怎么能碰上，两人本就是冤家，现在碰面焉有不斗一斗的理？
仲霄炎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刑部的梁大人啊，幸会幸会。”
梁衡冷哼一声，没理他。
仲霄炎自觉面子过意不去，况且梁衡这个人，又不是金口玉言，竟然哼一声就没了下文。
仲霄炎觉得，梁衡这是有点瞧不起他。
“原来只当梁大人是瞎子，不成想竟然还是个哑巴。”
士可忍，孰不可忍。
梁衡狠狠地瞪着仲霄炎，眼神危险，手握上刀柄。
仲霄炎挑了挑眉毛，颇为欠揍地说：“怎么，梁大人，您这是想在季首辅的府上动手吗？
别怪我没提醒您，咱们的首辅夫人可就在我这头，您要是不小心伤了她，那可就完蛋了！”
最后三个字对仲霄炎来说是很糙的话，因为他本人的教养一直上佳，可遇上梁衡，他就佳不起来了。
梁衡的手重新垂下，对钱琳琅道：“季夫人，那下官就告辞了。”
钱琳琅笑着点头。
仲霄炎对着梁衡的背影嗤笑一声，道：“我带了一坛酒，他偏偏要带一坛水，也有点太巧合了吧，晦气！”
对此，钱琳琅自然不好说什么。
仲霄炎今天嘴皮子上占了便宜，心情很好，谁知刚出了季家不久就被梁衡堵了。
他不是什么朝堂红人，也没那么多仇家，出门自然不像季挽那样里外都是护卫。
他带的那几个人，都不够梁衡练手的。
仲霄炎一直知道梁衡身手好，锦衣卫都是拔尖的人才，功夫好脑子也好。梁衡作为锦衣卫中的佼佼者，自然不差，却没想到他这样高明。
“梁衡，你想做什么？”
梁衡用刀指着仲霄炎，冷声道：“教训你。”
“我是朝廷命官，按照品阶来说还是你的上级，你敢对我不利？”仲霄炎说完笑了笑，“好不容易从锦衣卫出来，你可不要辜负季首辅的一片心呐。”
梁衡犹豫了一下。
“虽然我很不赞成他把你从锦衣卫里抽出来，但既然已成事实，你就惜福吧！只是可惜了江文成，还不知道他这辈子有没有机会。”
提到江文成梁衡脸色变了，面上的表情十分古怪。梁衡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胸狭隘，他一直被江文成压一头，自然提到他就不舒坦。
仲霄炎见自己抓到了梁衡的弱点，沾沾自喜，正要摇头感叹，就被一柄刀压住了脖子。
仲霄炎可还从来没被这样对待过，他皱眉，冷声道：“梁衡，你敢！”
“我当然不敢杀了你，但是打你一顿还是做得到的。”
“你就这么小气吗？江文成本来就比你优秀，你在锦衣卫时处处被他压一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我就说句实话，怎么的，还不行了？”
梁衡看到仲霄炎那副张狂的样子就生气，这厮就是看不得他好，处处找茬儿。他今天非得让他长长记性不可！
梁衡调转刀，用刀柄对着仲霄炎的后颈就是一下。
这下打得仲霄炎眼前一黑，却是没晕倒，因为梁衡要他醒着，不然他打人还有什么意义？
仲霄炎这才知道这货这次是来真的，他赶紧道：“梁衡，你冷静，万事好商量。”
“现在你知道商量了？你嘴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商量？”
仲霄炎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中，上不上下不下的。他是真的有点吃惊，梁衡平时是个闷葫芦，这次怎么一出惊人了。
敢说他嘴贱？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点贱，要不是贱，能惹得梁衡要揍他么？
好汉不吃眼前亏，仲霄炎赶紧求饶。态度极为谦卑，和平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梁衡差点被他唬住。
他没想到仲霄炎这种贵族出身，还有这样能放下身段的时候，他有点犹豫，打还是不打。
“梁衡，我告诉你，我今天好话给你说尽了。你要是还敢打我，那就是不识抬举，以后咱们就結下大梁子了。
你要是放我一马，我发誓，以后一定不再找你麻烦。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人走各人的。”
梁衡放开仲霄炎，神色冷峻：“仲霄炎，希望你信守承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