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耳朵动了动,循着丹心说话的声音确定了她的位置,迅速摸了自己的发髻,随手拔下了一根簪子,抬手一甩,便见的丹心呆呆的站住,眼睛努力往上看向自己的头顶。
“这根簪子虽然是府里的,但是丹心姑娘给我喂的那勺药也是府里的,望姑娘不要嫌弃,虽然我现在眼睛没好,身手倒是还在,下次就不劳烦丹心姑娘操心了。”
原来雁归随意一拔,恰巧拔了一根最精致的翠玉簪,这根簪子正直直插在丹心的发髻正中心,倒是想她头上中了一剑,难怪她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小戟眼中却是异彩连连,赞叹道:“没想到女子的功夫也可以练得这样精细,姑娘你真的太厉害了,我可以打包票,小刀一定是赢不了你的!这下可没人敢怀疑你救大公子的能力了。”
丹心这才僵着脸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虽然雁归的突然出手让她被吓了一跳,但是她也是边关长大的姑娘,见惯了刀剑的,马上就镇定下来,把那支簪子拔了下来。
虽然心中生气,但是她到底不敢把那簪子往地上摔,若是又飞来一根,可不能保证还好好的插在她头上,受伤了估计也是白挨的。
只扯了一抹干笑道:“你叫雁归是吧,没承想竟是个火爆脾气,不过这里可是将军府,你虽说是府里的恩人,也还是要注意分寸才是。”
都这样了还想敲打她,雁归可不会惯着,从容道:
“既然丹心姑娘觉得我在这里行事不懂分寸,想必以将军府的主人的身份给我做的评价,如此的话我就先告辞,去宿州城里另找落脚之处养伤罢了。”
说着她便要起身,马上被小戟拦住,她语气不善的对丹心道:
“丹心姑娘,夫人可不知道你想把对打公子有救命之恩的人赶出府去,更别说雁归姑娘如今目不能视行动不便,你是想要宿州城里的人都说将军府忘恩负义吗?”
“你!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血口喷人,好啊,我算是看清楚了,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不算,你帮着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来欺负我,我要告诉将军去!”
丹心把食盒往地上一扔,就哭着往外跑了。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小戟才安慰雁归道:“你别管她,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我们几个也时常和她闹矛盾,夫人从来不管的。”
“她好像对我有些意见,为什么?”这也才是她们两第二次见面,这个丹心就表现的不太友好。
小戟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但看了雁归一眼,还是说了开口了,但是并没有直接说原因,而是说了丹心的年龄:
“丹心姑娘今年双十之年,比世子还大两岁。”
“啊?”这下雁归有些诧异了,这位丹心姑娘身量在比雁归还低一些,在北地女子中也不多见,加上性格跳脱,看起来比她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作为将军府的养女,应该不会把姑娘家留到这么晚,不然世人会说道府里苛待英烈之女,让那些常年跟着魏大将军的老将怎么想?
“自丹心姑娘及笄以来,夫人为她想看的人数两个手掌都数不过来,但是她都看不上,”
“最过分的一次,一开始两家都想看过了,丹心姑娘自己也是同意的,在下定的那天她突然反悔了,还求到了将军那里,弄得夫人里外不是人,好似是夫人逼着她去嫁人似的。”
“后来才知道,那家两个儿子,一文一武,她定的那个公子府试才落榜了,她一听到消息就反悔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夫人找到这个对象多么难得,她一心想找一个斯文俊秀的,说是父亲的死让她有了阴影,但宿州本就文风不昌,那位公子才十八就过了县试,已经算十分年少有为,这还是有将军府身份的加持,对方才愿意结亲,谁知道……”
“好在将军弄清楚了原委,不然要跟夫人生隙的,之后夫人便淡了下来,宿州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也知道了这一处,连官媒都不敢上门来了。”
雁归不知道小戟说的这些事跟对她的态度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耐心听着。
“这还不算完,这年岁一大,丹心姑娘自己也急了,夫人见她这样又心软了,备了重礼请了媒人过来,哪知道她又出幺蛾子了——”
小戟此时脸上表情一眼难尽:“她说她有相中的人,她相中的人就是大表少爷。”
“冷玄敏!”雁归诧异道。
“大表少爷可比她小四岁呢!若是成全了她,不仅舅爷名声更难听,还要说夫人用娘家庶子去博名声。”
雁归不禁佩服道:“她也算是敢做敢想了,那冷玄敏怎么说?”
“大表少爷听说了之后,进府就更少了,只禀了夫人说把龚妈接出去荣养,后来就只送节礼的时候在外院待一会便走。”
原来如此,雁归还想着这龚妈既然是将军府的下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掳走,原来还有这样的缘由在。
“直到那日您和大公子被救回来,她知道大表少爷犯了大错,再不说要嫁大表少爷的话了,倒是天天去夫人院里,说要照顾大公子。”
小戟说到这直盯着雁归看,雁归恍然,原来是看上魏颐了。
听将军夫人对她的态度,只魏颐的面她都不一定见上了,这么快就换了目标,还把自己当成了假想敌,雁归也是觉得无语。
“那她说她去找将军做主?”雁归听着丹心父亲好像在将军心里很有地位。
小戟摇头:“将军不会见她的,将军说过后院的事全凭夫人做主,而且这府里谁不是亲人牺牲在战场,她又比谁高贵不成,只是她母亲改嫁,夫人怜惜她刚出生就被扔到了将军府外而已。”
“我爹在世的时候职位可比她爹高呢!”小戟难得表现出了一些孩子气,不服气的说道。
雁归感叹道:“也是有像你父亲这样的将士在,才能让岐国其他地方的百姓安享太平,大将军和将士们真是可敬可佩!”
“我们生在边关,天生就有保土之责。”
小戟的话说的单人却沉重,又有谁生来就是为其他人去拼命的呢?
雁归沉默了,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只知道这些为岐国抛洒热血的将士们,不应该死在那些人的权势斗争的阴谋中。
她猛然警醒问道:“今天的什么日子?”
小戟被她突然的话题问愣了,但还是马上回答道:“九月初八,明天就是重阳了。”
雁归突然眼皮狂跳,离那件大事发生也只有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