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说完,就见小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捂着嘴直看着她笑:
“既然姑娘都这样说,那边依姑娘的,毕竟大公子头一遭回府,咱们也不熟悉,还是姑娘更懂!”
雁归被小戟弄的没脾气了,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大胆的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北地女子就是这样直白的性子。
魏颐一直在魏夫人的正院偏房养伤,就是之前那位丹心姑娘想进去的院子,这还是雁归头一次踏足。
比起京城的将军府来,这里更像是平常大户人家的宅子,京城的宅子虽然布置更华丽,但冷清许多,也少了许多的人气。
这里不管是廊前屋后是水缸和花木,还是充满了主人喜好的屏风摆设,都充满了平常的生活气息。
若是魏颐能选的话,应该会选择和父母一起驻守边城,而不是一个人撑起冷清的将军府。
雁归刚刚踏进充满了药味的院子,小戟和房里伺候的下人就默默的退下了。
她还没进正厅就一眼看到了长身玉立在厅中的身影,他看起来瘦了一些,雁归心中微叹。
魏颐没说话,只站在那里细细打量了她一番,那目光没有在雁归身上停留太长时间,所以她并没有觉得不适,只感觉到了一丝的关切。
魏颐一边请雁归坐下,一边说道:“你果然是好了,如若不然,我内心难安。”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庆幸。
雁归点头:“如今我的眼睛也恢复了,只经脉里稍有些滞涩,过段时间必能好全,这也得益于府里的秦大夫医术了得,”
接着她又看着魏颐的气色道:“你看着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魏颐点头:“这次幸而有你在才能捡回一条命,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此时看雁归的眼神真挚到炙热,让雁归耳廓有些发热,她便岔开话题道:
“对了,你那位表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颐随即收回目光,脸色神色变得严肃道:
“他在我们到嵌山前两日就收到了龚妈被抓的消息,然后有人给他带信让他拿我去换龚妈,不然就直接把龚妈杀了。”
“我们的行踪被监视了!”雁归只能得出这个结论,那四个侍卫这次也是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捡了命来,只能是他们早就被监视了。
魏颐缓缓点头:“或许吧,大表弟说他本来不相信我们会从嵌山过,本来他就打算让人假冒过去救人的,谁知道我们撞上门去,他也只能先把我们关在地牢里。”
“但是绑了龚妈的只不过是一群马贼,这帮马贼流窜在两国边境,是由蒙乌逃兵和岐国的流犯组成,所以实力不弱,”
“若不是被巡逻的将士撞见,派人去营救,大表弟大概是折进去了。”
雁归从魏颐的话中听出来,他并没有对冷玄敏有很多的怨怪,便追问道:“那蒙乌人呢?”
“大表弟和他剩余的属下都赌咒发誓并不曾和蒙乌有勾结,若是他说的话是真的,那勾结蒙乌的另有其人了。”
“没有抓到活口吗?”
“那些蒙乌骑兵都死于怖海,倒是抓到几个马贼,但是那些马贼只认钱,并不知道是谁让他们去绑架一个老妇,只说像是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带着南边的口音。”
“除了京城的溧阳王和与他同一阵营的人,再没有别的可能了。”
雁归此时终于找到机会道:“会不会已经有奸细进了宿州?这次他们失败,未必不会卷土重来,而而且溧阳王心胸狭窄,恐怕还会使些鬼蜮伎俩!”
魏颐听完点头:“你忧心的正是,我会提醒父亲,让城里加强防范。”
“特别是那些三教九流之地,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从舒城脱身的吧”雁归再次提醒道,她怕这次没有香衣还是会有其他人。
或许她的语气太坚决,从而引起了魏颐的注意,他用安抚的眼神看着雁归道:
“别怕,现在已经到了将军府,再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齐舆平就是派大军过来,也要问问我们魏家军同不同意!”
魏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并不算大,但此时他身上爆发出的威势竟让人不自觉有一丝敬畏。
雁归知道再说下去就显得自己不信任将军府了,只能旁敲侧击道:“大将军对溧阳王看法如何?”
“我父亲对朝廷忠心耿耿,若是有人无事生非,父亲也是是非分明之人。”
上一世雁归只知道传说中的魏大将军,并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看他每日往返于军营和王府之间便知他是位极为尽责的将领。
但是她还是不放心,脱口道:“要不让人盯着近期的勾栏,怕有奸细过来!”
魏颐此时没说话,他起身极为缓慢的走到雁归面前,雁归见他的身影越走越近,也不自觉想从椅子上站起来。
魏颐身手轻轻的按在了她的肩膀上,透过衣料的厚度,雁归竟能感觉到他的手心有些凉。
“对不起,这一路走来,让你担惊受怕,还差点害你丢了性命”
雁归听出话里有些不同寻常的情绪,本来不自在的低着的头微微仰起,正好看到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和低垂的眼睫,那眼神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感受到了十分的怜惜。
和这样的眼神想碰,她好像一下子“扑”便泄了力气,平日里伪装的坚硬内心像是坍塌了一个口子,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眼里不禁渗出了泪意。
她想起自重生以来的种种,从来遇到困难都是她一个人解决,在此之前她也不过是一个周旋在宅院之间的弱女子。
面对亲人的离去的无力,洗髓易筋的痛苦,面对庞大势力的报仇无望,所有的委屈都像是要随着她的泪水一同倾泻而出。
“别哭,我今后一定好好护着你”微凉的指腹在雁归的眼角轻轻的擦拭,但是那泪珠像是决了堤一般扑簌而下。
此时两人之间气氛正微妙,厅外突然有脚步声靠近,惊的雁归两手朝脸上胡乱擦着,眼泪却一时停不下来,脚步声越近她心也越急。
魏颐拉开她把脸擦红的手,握在手心然后转身把她挡在身后,看向来人。
雁归其实有无数方法可以避开来人,但是这时她却安心坐在魏颐背后,感受着手里的凉意,把头轻轻的抵在了他的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