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焦的尸体回到家的时候启玲玲已经做了一桌子,门刚打开,就听到启玲玲虽然柔美但十分干脆的声音:“航儿,你爸爸今天有事抽不开身,就我们俩个你不介意吧。”
启航“嗯”了一起,换上拖鞋,将银色的长风衣挂在衣架上,只着一件纯白色的羊绒衫,走到启玲玲的身边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说:“妈,今天是圣诞节一会儿吃完饭,一起到世纪中心逛逛,正好马上爸爸的生日快到了,我想给爸爸选件礼物。”
启玲玲拍了拍搭在她肩膀上骨感匀称的手指,点了点头道:“好,先吃饭。这一个星期应该没怎么好好吃饭吧,今天我煮了你爱喝的银鱼羹,还有你喜欢吃的凉拌番茄,清炒小百合,黑椒牛仔骨,阉菜焖肉还有最重要的香辣大虾。”
话刚落,启航顿时一屁股坐在启玲玲的身边,双眼自然弯起,模样十足像个孩子,他夹起一只油亮亮的大虾咬了一口说:“妈,烧虾的水平就连爸爸酒店里的主厨都没法比。”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启玲玲笑斥了一声。
这才是我的妈妈……,启航在心里这样说道,不管是不是亲生,启玲玲对他真的一直很好,哪怕是简单的一桌饭,哪怕只是平日里电话里简单的嘱咐。启航一直都在能有这样的妈妈,而骄傲不止!
马路上的树干上不断闪烁着各式各样的彩灯,透过车窗明亮的照在启航的侧脸,可以看见他脸上细小的汗毛。启玲玲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上的欧米茄闪烁着晶莹的光,广播台女主播温柔的声音在车子里不停地传出。
“小航,前几天我在环西路的一家麦当劳里看见了默默。”说着她侧头看了一眼沉默的启航。笑着说:“你喜欢默默对不对?”
“妈,你瞎说什么呢?”
“你不用否认,妈妈我是过来人,虽然我并不是太支持你在高中的时候就谈恋爱,但是青春嘛,如果没有谈过恋爱,那么青春就没有了实质的意义,所以我不会反对你的。”说着,她逞红灯的时间,一手揉向了启航打理的很整齐的头发说:“至从默默搬走以后,一直都看你魂不守舍的,别太犟有时间去看看,就算见面尴尬起来,你就说你是去买汉堡……”说完,启玲玲自己突然笑了起来。
启航有些无奈地白了启玲玲一眼,对于启玲玲这样时而稳重时而比自己还幼稚的性格,他只能说一句:“I服了YOU。”
“现在播出一道最新新闻,位于市南路汽车站右50米的一家名为宜友宾馆,于傍晚7:50分左右突然发生火灾,其火焰燃烧的速度很快,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迅速让宾馆完全置于一片火海。据宾馆内的工作人员说,因为宾馆这两天正是休业整顿期间,店内只有几个员工,不过现在都已脱险。现在消防队员正在井然有序的灭火中,因为火势很大还有几辆消防车正在赶来……本台将继续追踪最新消息……”
突然插出的新闻,让启航的心顿时不安起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启玲玲突然大声的说道:“妈,将车开到市南路汽车站旁。”
“怎么了?”启玲玲正陷入一种莫名肿怔,听到启航的声音,立即装作有些不在意问他。
“火灾,那……那里有一个我认识的人。”说完,启航惊讶的发现,仅仅这几句话,整个后背都沁了一层汗。
远远地车子就堵成了一团,只听到前方不时的传来警备声、消防车声、还有人群吵杂声……启航对启玲玲说了一声自己迅速的下车往前奔去。
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启航在心里不断的重复这一句话,他挤过人群,浓浓地烟雾弥漫在上空。
火势基本上消失,只有星星点点的火苗还在苟延残喘,大朵大朵的黑烟不断地冒出,伴着严重的尘埃和难闻地味道。
“警察先生,请问火势怎么样了?有人员伤亡吗?”启航一把抓住眼前一个维持次序的警察。
“现在消防队正在里面检查,请耐心等待可以吗?”
“嗨,启航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女声的声音。
启航一震,转头看见带着银框眼镜穿着黑色职业裙的张月,启航顿时像见了救星一样,忙问:“张月,里面有人员伤亡吗?确定里面的人都逃出来了吗?”
张月有些意外启航情绪这么激动,但还是实说起来:“刚刚采访了一位宾馆里的经理说,火灾是从三楼的8246房引起的,那个房间今天他们老板刚刚住进去,很可能他们老板在房间里没有逃出来。现在消防队员已经潜进去了还没有出来,真希望不要出现人命才好。”
傻了!彻底的傻了!
接着下一分钟,从宾馆侧楼里几个消防员抬出了一个单架,刹那间闪光灯不断,身边的张月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发现一名烧焦的尸体,可以断定死亡时间不过十分钟,性别为女性……据宾馆员工说,很可能是他们的老板。”
这些话钻入启航的耳朵里,完全没有了挣扎的能力,眼睛疼痛的胀红起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张白色的方布将一切遮住,被人送上了一直停靠在一旁的白色车厢内,周围变得安静起来。脑海里出现了下午还鲜活的人,此刻竟面目全非。
他不知道该不该不顾一切的跑到那个车厢内然后号啕大哭,更无法相信仅仅只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发生了天与地的变化。人太残忍也太脆弱,残忍到可以不用任何的武器就将你伤得体无完肤,同样脆弱到哪怕一丁点的意外,就可将过去的好与坏完全磨灭。
耳畔间还残有她下午时所说的话,她的表情、她的动作,一遍一遍地在脑海中过滤,最后与刚刚那具完全不知道模样的尸体重叠。启航无法描述自己心中那有想哭哭出不出来,想笑笑不出声的心情究竟是什么。他只能沉默然后麻木的站着,一直这样的站着。
直到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屏幕上闪烁的是‘无敌老妈’。
“你在哪?我已经到了,情况怎么样?”电话里的启玲玲声音冷静中带着焦急。
“妈。”启航的声音完全的沙哑起来:“你先回去吧。已经结束了,我一会儿打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