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的黯然12月24日,这一天到来的寂静而寥然。
干冽的寒风即便是紧裹着厚厚的围巾,也无法阻拦它们强烈的灌入,银灰色的立领风衣,衣摆簌簌的飞起的老高。启航站在木琴音的身边,将两只带有黑色手套的双手插入风衣的兜里,一条长长的风衣腰带吊在后腰的两侧,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不止,他带着一个黑框的低度眼镜,高挺的鼻梁下随着他的一呼一吸间不断有白色的雾气出现。
“你与张默默吵架了?”身旁的木琴音没话找话的问。
听到默默的名字,启航的心脏明显的一滞。
至从默默搬出去后,都快一个半月了吧,然而相互却没有任何的联系。启航不是不想,然而每次拿起手机手指都跟僵硬了一般,无法按下去分毫,即便信息板上打满了所有想说的话,也会在最后无意思的全部删掉。
看到启航突然凝滞的表情,木琴音心里不由得一喜,她忙叉开话题,故作寒冷的搓了搓手说:“好冷啊!”
下一秒,一只黑色的手套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启航说:“带上吧。”
那套在手上的热量,木琴音的心极速的跳动起来,虽然这样的事她的男朋友也经常这样做,却从来没有让她的心这般地不安。
自己虚荣。木琴音一直都不否认这一点,她的梦想要么成为璀璨舞台上最闪亮的一星。要么就嫁个有钱人。而如今能帮助自己将两个梦想都能实现的人出现,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放个这个机会,木琴音只会抓得越来越紧。她盈盈地扬起笑脸,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说:“谢谢!”
启航象征性的点头,脚步没有停留片刻。
真不知为何还要来,明明已经将一切看清,可当木琴音找到自己说要遵守约定带自己来见她时,自己竟然连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答应。
地点:宜友宾馆8246房。
脚下柔软的地毯踏在上面,软绵绵的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中央空调打得很高,仅仅从大堂到二楼的时间,背上竟沁出细微的汗。
他要看看所谓从「北京」回来的妈妈究竟有怎样的借口来搪塞?还用什么样谎言来敷衍?
当门敲无声息的打开,一张纯白色的大床整齐的叠加在一起。明晃晃的灯光将玻璃橱窗照得霞光万丈。
然后启航就看到她,那个将他抛弃在奶奶家,跟一个莫名男人跑了的女人,他的亲生母亲--杨竺。
启航原本以为见到杨竺时,他会很恨,可是当真正见面时,他的心出奇般的平静,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如同面前站着一个毫不相关的人,他说,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你从北京回来了?”
“仔仔?”她看到启航,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不叫仔仔,你可以叫我启航。”启航的话刚说完,杨竺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声音也随之变得尖锐:“什么启航,你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我的儿子,你叫仔仔,所以你只能叫仔仔。”
启航没想到杨竺会因为这个而激动成这个样子。他有些讶然,但更多的是有氲氤的气体从胸口沸腾。他不想将问题纠结在这个上面,说:“你找我做什么?”
杨竺也似乎觉得有些失态,她转头对木琴音说了声:“琴音,你到楼下的餐厅等等可以吗?”在木琴音走后,杨竺突然间跪在了地上。
启航一惊:“你这是在做什么?”
“妈妈对不起你!仔仔!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想你,所以跟妈妈走好吗?”泪水瞬间婆娑不止。
启航有些无措,双手架在她的胳膊上,不停地拉扯:“你起来…你这是干嘛…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仔仔我是你妈妈…我是你妈妈!你爸爸他不是个东西…你跟妈妈走,好不好…好不好?”
终于爆发了!启航忿恨地放下双手,连连退后,好看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了一块,声音因为压抑而沙哑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妈妈?我妈妈她叫启玲玲,一个在我遇到危险时,不顾一切的女人,在我生病放掉所有工作的女人。更是陪伴我一直成长的女人!你是从哪来的?突然间消失,又突然间跑出来要我和你走,我不是宠物更不是东西!”
“仔仔!”杨竺的瞳孔骤然睁大。她嚯地站了起来,吞了吞口水尽量让自己情绪平静:“对不起,仔仔…妈妈是见到你太激动了,所以有点语无伦次,这样…我…我,对了,这个宾馆是妈妈的股份公司,你以后没事可以过来找妈妈…”
启航打断她:“不用!我来只是想问你,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哪?有…有…没有组成另一个家庭?”
“怎么这么问?是不是琴音说什么了?”
“没有。我只是单纯的想问问,你不愿回答就算了。”
杨竺明显松气的表情,被启航清楚的看在眼里,然后她说:“没有!因为你爸爸的关系所以我一直在北京,我也刚刚回来,两天就赶来看你。”
滋~心脏发出一道被撕裂的声响。启航僵硬的一笑:“是吗?我知道了。我出来的有点匆忙,该回去了。”
“仔仔!吃完饭再回去可以吗?”
“不用了,今天周末家里人都在。”启航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在言语中明显的意思在说,我的家里没有你的存在。
她追加说道:“仔仔,我离开你是有原因的,不是妈妈不爱你,是妈妈真的迫不得已的。你…不要恨妈妈可以吗?”
启航重新望向她,这个在记忆中完全模糊了的妈妈,烫着一头中性的卷发,酒红的颜色称得她皮肤格外白皙,一对黑亮的眼睛周围细小的皱纹一条一条的布满,许久他说:“不用了,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我妈妈她会不高兴的,她心脏功能不是太好,经常会出现晕倒心悸的现象,我不想她因为担心我而病情加重。”说完,启航顿了顿还是没有压住心里的话:“你既然已经有那么漂亮的女儿了,就好好对她吧,就当我已经死了。”
门开了,身后久久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拥有的时候是多么的难得可贵。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懂,然而真正做到却只有万分之一,因为没有失去所以才不会知道,平日中最不在意的才是心中最贵重的。启航后悔了,而且变成了心中最无法照明的阴影,但不是现在,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