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沈沛白五年。
任务完成后，我拒绝脱离世界，和沈沛白结婚了。
而这个雨夜，沉寂已久的系统突然出声了：
「她不会回来了。」
我自然知道她今夜不会回来了，因为她年少时的偏执回国了，她得陪着他，守着他。
系统问我：「这次，你是否选择脱离这个世界？」
我轻笑：「是。」
我要死在沈沛白的怀里，我要她看着我彻底消失。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后悔内疚一辈子。
1
今天是我的生日。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十二点了。
昨天我们还约定好的——
沈沛白握着我的手一再给我承诺过的。
「老公，今天你的生日我一定会陪你一起好好过。
毕竟这也是我们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对不对。」
房间里是我早早挂好的气球，全部是她喜欢的粉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榴莲的香味，桌上是她最喜欢吃的榴莲蛋糕，是我今早出门亲手做的。
我打开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果然，还是无人接听。
好友的信息适时发送了过来：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十二点就点燃。】
一看时间，还有一分钟十二点。
我不自觉望向玄关处。
期待着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奇迹，那个熟悉的身影会突然闯入我的视线，如同往常一样扑进我的怀里。
可屋外的烟花随着指针的到位瞬间点亮了整个天空。
我知道，十二点过了，我的生日也过了，而沈沛白今夜是不可能回来的了。
【顾池，生日快乐！
哥们的任务完成了就先撤了，在这里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我将手机随意丢在了沙发上起身往桌前走去。
不管沈沛白回没回来，这个蛋糕我也总该吃了。
毕竟从前沈沛白说过，不吃生日蛋糕的生日算不上生日不是吗？
泪水悄无声息地混合着蛋糕一起被我塞进嘴里吞进胃里。
「哎。」
突然一声叹息打断了我的动作。
一道冷冰冰的机械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是自从我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后就一直没有再出现过的系统的声音。
「宿主，不要再等了，她不会回来了。」
「尹博渉今天回国，她去接的机，现在俩人还在一起。」
尹博渉是沈沛白年少时的唯一的偏执。
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只不过尹博渉因为一场意外车祸导致残疾。
最后国内无法治疗被父母送去了国外医治，这一次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国。
我将最后一口蛋糕吞咽下去，忍住胃部翻涌的甜腻恶心感问道：
「他的腿，好了吗？」
「这次他回国就是因为腿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估计是不会再出国了。」系统的声音竟带着几分不忍，他又补充道：「可能，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出国了吧。」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原来腿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那么此时沈沛白是陪着他在医院呢还是在回忆过往呢。
反正不管做什么都能理解。
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才是真正的喜欢，而我，不过是沈沛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
「这次，你选择脱离这个世界吗？」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问题他之前也问过我。
那时候我选择了留在这个世界和沈沛白结婚。
如今，我却迟疑了，我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做选择。
「宿主，是留还是走。
你有七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做选择。」
2
七十二个小时。
也就是三天。
这三天我能做些什么呢？
是再看看沈沛白再和她多说几句话吗？还是能够挽回沈沛白让她不要离开我？
不过，脱离这个世界，我会是怎么脱离呢？像电视剧里边仙侠传演的一样灰飞烟灭吗？
自从系统再次会说话以后，他就又能感受到我的内心想法了。
本来冷冰冰的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你这种脱离法子会吓死人的。」
说的有道理：「所以，那我会以什么方式脱离这个世界呢？」
「死亡。」
我嗯了一声。
「不是你真正的死亡，只是这个世界的人以为你彻底死去了而已。
这样你才能顺理成章的脱离这个世界。」
「那我可以选择怎么死吗？」
如果最后我还是要脱离这个世界，那么我想最好就是死在沈沛白的怀里，让她看着我消失。
这样，她哪怕不会内疚后悔一辈子也会将这一幕将我记一辈子吧。
系统没再回答我的问题。
胃部一阵痉挛，我额头上瞬间满是冷汗。
刚一个人吃一整个蛋糕的后遗症来了。
我忍痛到一旁的柜子里拿起里边的止痛药和胃药囫囵的吞了下去。
吃完药后我躺在沙发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等着药效发作。
朋友圈有一个红点，是有人更新了动态，我习惯性地点进去看了看。
是尹博渉更新的动态。
一张机场的照片，定位是S市。
照片的配文则是：【回来了，终于又见到你了。】
这个你，定然说的是沈沛白。
果然，在照片里我瞧见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是沈沛白，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
今天早上她出门的时候我还夸她这白色的连衣裙好看，她朝我一笑说是新买的。
原来，是为了见尹博渉特意新买的连衣裙。
是了，我记得她从前好像给我说过，尹博渉最喜欢白色。
我揉了揉隐隐发疼的眉心。
可能是药效发作了，我渐渐睡了过去。
只是在隐隐约约中我似乎看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我。
那时候尹博渉刚出国，而我领取到了我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攻略沈沛白，让她接受我的表白。
为了完成任务，我用尽一切办法陪在沈沛白的身边，安慰她，带她看日出日落，记下她所有爱吃的东西，不喜欢的东西，带着她走出尹博渉出国的阴霾。
可能是日久生情，也有可能是我用我的真心和痴情打动了沈沛白。
她在我生日那天，接受了我的告白。
只是我也在无形中对她动了心。
所以在系统一再问我，任务完成是否要脱离这个世界的时候，我选择了留下，最后和沈沛白结了婚。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想，这个世界不论是谁，最不能控制的便就是感情。
所以在我选择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只是留下了一句好自为之便消失了。
可我没想到，我和沈沛白才结婚短短一年，这尹博渉就回来了。
而沈沛白竟还是选择了他。
3
直到天亮，沈沛白还是没有回来。
我望着天花板有点出神，这个时候，她会在做什么呢？
「沈沛白陪尹博渉在医院检查。」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我晤了一声。
今天的阳光有点刺眼，透过玻璃窗直接照射到了我的脸上。
我抬起胳膊挡住了光线。
可能是见我太过于消沉，系统竟安慰起了我来。
「宿主，其实你留在这个世界也是可以的，毕竟你和沈沛白之间也还是有感情的，你们都结婚了不是吗？」
我没回答系统的话。
只是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起身到了沈沛白和尹博渉在的医院。
我想我需要为我自己找一个答案。
不论是留还是走。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尹博渉，从前我见到他的时候都是在照片上或者沈沛白的嘴里。
他真人比照片上更具有几分少年风姿。
如今哪怕只是坐在轮椅上举手投足之间也流露出一种自信和潇洒。
我躲在角落里掏出手机给沈沛白打了个电话过去。
空旷的走廊上很快响起了手机铃声。
「是他吗？」
尹博渉回过头来温柔地看向沈沛白。
沈沛白笑了笑，随手按了一下手机旁的按钮。
「没事，陪你检查重要。」
随着沈沛白的动作一气呵成，我手中的电话里也果然传来了挂断的忙音。
「其实我这检查也没什么要紧的，你和他已经结婚了，还是要多顾忌他的感受的。」
沈沛白愣了愣神，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过了半晌她才回答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不然，我这边报告出来以后你就回去吧，昨天麻烦了你一夜，是我的不对，如果还。。。。。。」
尹博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沛白直接打断了：
「尹博渉。」
她的语气有点落寞：「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我了吗？」
「顾池挺好的，之前你不是也和我说过吗，那段日子里，都是他在陪伴着你，他不像我，只是一个残疾。」
尹博渉说着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腿：「医生说是可能痊愈了，但万一我还是站不起来，怎么办。」
「站不起来那我就一辈子推着你又怎样！他顾池是好，可是他终究不是你啊！」
我苦笑着转身离开了这里。
果然啊，我再好也没有用，哪怕我一直陪伴在沈沛白的身边也终究是抵不过尹博渉的突然出现。
「系统。」
系统似乎叹了一口气，「这次你是否选择脱离这个世界？」
我点点头轻笑道：「是的，我选择脱离这个世界。」
「我给你争取了一个特权。」
系统说，我可以选择怎么死去。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今天的阳光真好，好得让人有点舍不得离开。
「那就让我死在沈沛白的怀里吧。」
或者，让我死在沈沛白的手里，这样，这次换她念我一辈子。
4
我回到了家里。
打扫好所有房间后打开了电视机，选了一部我和沈沛白都喜欢的电影躺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系统说的，我会在今夜十二点消失在这个世界。
我随着电影的播放声音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后已经近黄昏了。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睡得最踏实的一天。
从前，我总是担心着完不成攻略任务，每天跟在沈沛白的屁股后边跑着，提心吊胆着。
后来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每天担心着会不会有一天突然消失了，那沈沛白没人照顾了怎么办，有时候也会担心如果尹博渉回国了，那我又该何去何从。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我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心来了。
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问问系统旁敲侧击出来我究竟会怎么死的时候，沈沛白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想要做什么呢？
想到今天中午在医院见到的场景，我冷笑了一下，估计是来说离婚的吧。
「顾池。」
沈沛白的声音淡淡的。
「我这两天有点忙，不好意思啊。」
听到沈沛白道歉的声音我愣住了，还没等我说话她又继续解释道：「尹博渉回国了。」
我轻声嗯了一声。
「这两天我陪他在医院看腿，你也知道，他车祸残疾都是因为救我。」
我继续嗯了一声。
「其实，他。。。。。。」
我点燃一根烟，接着她没说下去的话说道：
「其实他那年确实是为了不拖累你故意扯的慌，他没有什么新欢也没有什么要结婚的对象，对吗？」
当年沈沛白过马路的时候在玩手机，没有注意看路。
一辆货车疾驰而过，而尹博渉在一旁将她推开了。
虽然尹博渉人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却落下了一个双腿残疾的病。
那时候沈沛白打听到了国外能够救治尹博渉，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让他家里人送他去了国外。
至于后来，就是尹博渉那边突然传来要结婚的消息。
沈沛白哭着闹着要去国外看尹博渉，她认为尹博渉是为了不连累她。
可她到了国外后，果然发现了尹博渉已经有了结婚对象。
沈沛白那边陷入了沉默。
我轻笑了一声：「沛白，你忙完回来一趟吧，回来拿离婚协议书。」
说完我没等沈沛白说话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趁着距离十二点还有点时间，我将我的东西都整理出来烧了个精光。
既然要离开这个世界，那么最好是这个时间都不再有我的任何回忆吧。
「顾池。」
是系统的声音。
「是到时间了吗？」
我抬起手表看了看，果然还有二十分钟不到就十二点了，可沈沛白还没回来。
我自嘲地笑了笑：「她连离婚协议书都不回来拿，你说我还能死在她怀里吗？」
系统没回答我的话，只是朝我提议道：「下楼去走走吧，我记得你最喜欢你们家旁边的海了。」
这是让我淹死在海里吗？
好像是个不错的建议。
尽管海边离我家还有几条马路的距离，但是海水的咸味已经透过晚风朝我袭来。
我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和这个世界来个最后的告别的时候，一道刺目的光线朝我袭来。
远处，一辆车飞快地向我这边疾驰而来。
我挡了挡眼睛，还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被撞倒在了地上。
5
我耳边好像响起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我骨头断裂的声音。
但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顾池——」
是沈沛白的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
她抱着我哭着，泪水滴落在我脸上。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她，瞧着她慢慢将我身上的血折腾到我的脸上。
她哭得喘不过气来，我有些头疼。
这个傻子，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不知道报警打救护车的电话吗？
「不好意思。」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怎么了？」
「因为我操作不当，你可能还是暂时需要留在这个世界里。」
哪怕已经被撞得拼命在流血了，我也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两句粗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的灵魂还需要在这个世界留下，不过时间不会太长的，我保证。」
果然，系统话音刚落我就眼睁睁瞧着我化为一缕青烟从我的“身体”里边钻了出来。
而我此时的角度能够无比清晰地看见沈沛白正抱着我的身体痛哭流涕着。
等哭得差不多的时候，沈沛白终于颤抖着身子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随着我被抬上救护车的同时，沈沛白也抽着鼻子坐在我旁边：
「顾池，我，我一定救你，一定救你回来，你千万不要有事。」
而我的灵魂也跟在了沈沛白的身边。
「宿主，不好意思。」系统的声音虽然冰冷但我也还是听出来了几分愧疚的意思：「这段时间里，你的灵魂只能跟随着沈沛白了，毕竟她是你的攻略对象。」
我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其实相比较起我的灵魂短暂的留在了这个世界里我更好奇的是，沈沛白怎么突然噗通跪在了我面前。
「顾池，你醒醒好不好，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的错？她的什么错？
撞我的错吗？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希望死在沈沛白的怀里的这个愿望竟然真的被系统给成全了。
如今瞧着她这伤心的模样，我突然有点不忍心了。
让一个人记住另一个人一辈子，似乎好像是有点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