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裹着春天的气息,扫过她的肌肤,萧瑶紧张地浑身颤抖。
山间郊外,曾是她的主战场,再阴狠凶戾的匪徒她也从不畏怯。
仅凭一柄陌刀,和父亲的威望,笼络着一帮兄弟誓死相随。
可此时此刻,对方手无寸铁,却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蛾眉紧蹙哀哀求饶,玉颊被泪水浸湿,再被躲在暗夜中窥伺的风吹干。
仿似一片在墙角飘摇无依的落叶,任凭旁人做主。
月光洒在王钰的年轻有力的脊背上,深深浅浅指痕触目惊心,他却恍若未觉。
一声短促的闷哼过后,萧瑶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计粉拳。
“哼!亏我担心你出事,才跟了出来,你却只知道欺负人家!”
王钰抚摸着她的秀发,衣香鬓影无处不沾染着欢愉过后的气息。拥她入怀把四敞大开的衣襟往中间聚拢起来。
“瞧你,夜深人静时,穿成这样出门。如果是别的男人瞧见,瑶儿又当如何!”
萧瑶秀眉圆睁,摸过手边的陌刀,横在王钰的颈下,“他敢!”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无力反抗,好像是故意为之。
匆匆瞥了一眼那物,脸上仿佛被月光瞧羞了一样,红通通一片,她双手捂住脸,“哎呀哎呀”地直叫。
萧瑶精力大泄,伏在王钰的后背上昏昏欲睡,嘴里还咕哝着,“下回,我一定不饶你!”
王钰身强力壮,只要不饮酒,每次欢好之后,总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他健步如飞,在影影绰绰的山影中向着目标快速跑去。
灵鹫峰西垂秦川终端,与吴岳的东岭一脉呈绵延之势,南面可望终南山,回首俯看千山伏兔。
灵鹫峰下,韩牧与钱怀义并肩而立,看到两个人的身影,不约而同地把手按在了腰间。
看清萧瑶的面容之后,两人相视点头,迎了上来。
韩牧道:“王留守,萧姑娘,老胡给那几个人的酒菜里下了蒙汗药,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进去一探究竟吧!”
钱怀义冲王钰点头,率先转身,扒开不远处一处用藤条枝蔓掩盖的路口。
越往里去,岩石越峻峭,野水从沟壑中坠落跌碎在眼前。
参天松柏,奇花异木,怪鸟被脚步声惊吓的扑棱棱四下逃窜。
四人以手当脚,像古猿般一步步向上攀爬。
来到宽阔平坦处,韩牧道:“你们学着我的样子荡过去,会省下许多时间。”
只见他纵身一跃,双手攀住古木上垂下的长藤,身体弯曲提气,来回荡悠了几下,松开左手,把住了更远处的藤条。
就这样一点点挪移,不一会儿便落到了对面的峰顶。
王钰纵跳而起,扭头看向萧瑶,“瑶儿,你的体力……”
萧瑶瞪了他一眼,羞赧道:“我可以。”
三人鱼贯而去,总算有惊无险。
韩牧谨慎地检查四周,指着山脚的一处深坑道:“大哥,这个矿区存在的时日不短了。
他们修建了其他的进出之路,但是那条路上看守的人,老胡并不熟悉。
我们从这里下去,绕至矿区背后,再见机行事吧。”
王钰点点头,“为防他们有诈,都提高警惕。”
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萧瑶,见她眸如寒星,神色淡定,便放下心来。
……
四人小心地溜下去后,趴在山脊上,小心翼翼往深坑处张望。
这才发现,那不是深坑,而是用黑布搭建的木棚。
霜白的月色下,可以清楚看到一个个黑色穹顶密密麻麻地占了半个山坳。
里面没有人影,也没有灯光。
除了春虫鸣叫和深山里偶然传出来的野兽嚎叫,只有风把松散的篷布吹的呼哒呼哒作响。
“大哥,我去探路。”钱怀义飞身而下,就地一个前滚翻,身影倏然融进了黑暗中。
萧瑶抓紧王钰的胳膊,“司域,我虽然也再山中长大,但这样的地方还是头一次见。”
王钰轻拍她手背,安慰道:“幸好没早见到,否则你现在已飞黄腾达了。”
她“嗯”了一声,斜睨他。
韩牧噗嗤一声笑,“王留守这玩笑可开不得。朝廷对开私矿者毫不手软,只要被抓住把柄,就算不动用刑律。
也会暗中挑起地方恶势力之间的纷争,背后势力不够强硬者,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这里的突发变故,想必是什么神秘插手导致的。”
萧瑶的养父到底是校尉出身,或多或少知道朝廷对待特殊事态的手腕。
所以决不允许她带领兄弟们插手这种事。
韩牧说的没错!
不消说这些公然与朝廷的势力了,就算是一些行为不端的朝官,都会第一时间成为皇城司的目标。
被罢黜的官员,明面上是告老还乡。
可能到死,都一直处在朝廷的监视之下。
王钰默默地看了萧瑶一眼,投去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钱怀义的身影出现在山脚下,他双手打了个手势,表示下面安全。
绕过那些空空如也的帐篷,一个巨大的洞口好似沉睡中张口打鼾的怪兽嘴巴出现他们眼前。
突然一个黑影从洞里闪身而出。
四人同时拔出武器,后退了几步。
对方蹒跚而来,脱下头上的头巾,小声道:“韩大人,我是老胡。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韩牧定睛一看,确定无误后,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敢泄露王钰的身份。
他沉声道:“我等奉命前来查看,你前方带路吧!”
老胡草草往三人身上扫了一眼,转身往山洞里走去。
洞内漆黑一片,老胡往里走了几步后,点起了一根火把。
王钰这才看清,这个矿洞与后世他所见的并无多大不同。
只是顶上那些蛛网和深深的水渍痕迹,让他心中隐隐地不安。
这里的冲突,难不成跟韩梦南的言辞警告有关?
童贯骑兵若已成定局,除了兵马粮草,兵器,医药,最为重要的军费之处,还有军饷。
这也是最能激励士兵的核心动力。
五人行进缓慢,影子叠摞在坑坑洼洼的洞壁上,拉到变形。
洞口突然变窄变矮,接下来只能排成一排,弯腰前进。
老胡停了下来,韩牧警觉地抬手示意身后的王钰停下来。
正色道:“老胡,你上回只说这里死了人,到底是因什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