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馆外的风逐渐带起了沙沙的树叶声,乌云密布,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雨。
穆晚舟一身红色骑马装,原本是想趁着风和日丽去骑马散心的,如今只能烦闷地揪着领口,在客厅里兜圈子,好心情一扫而空。
远方是压抑的微光,房子里满是沉闷,连空气都变得稠密。
在沉郁的天气中,穆晚舟的心情与即将到来的风雨一样躁动不安。
墙上那块西洋钟的滴答声不断敲击着她敏感的神经,似乎每一次的响动都在提醒她,时间在流逝,而她的心事却越积越多。
她烦躁地在客厅中踱步,偶尔停下来狠狠地瞪一眼那块钟,仿佛它是她所有烦恼的源头。
“吴婶,这钟声能停一停吗?我头都快被它敲破了。”
她终于忍不住抱怨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焦躁。
吴婶虽然年岁已高,但对于这家的大小事务还是了如指掌。
她边擦拭着手上的水迹,边劝解道:“四小姐,这钟是二姨太过生日时收的礼物,怕是不好随意动它。”
穆晚舟无力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哎,我知道,算了。”
她知道家中每一件摆设的由来,也清楚自己的请求有些无理。但内心的不安使她难以自持,甚至开始对周围的一切感到烦躁。
尽管她和阿洋哥的婚事已定,穆家表面上一片祥和,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就在她沉浸在这种莫名的焦虑中时,一阵风吹敲打窗户,带来了即将倾盆而下的雨的预兆。
“四小姐,看这天气,恐怕要下大雨了。”一位丫鬟边擦窗边关切地说。
穆晚舟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目光透过窗户,望向外面越来越沉重的天空。
她的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慌。
突然,她想起阿洋今日外出,而且是去徐家处理一些复杂的家族事务。
徐家……那位大舅哥,可是混黑的。翻起脸来,根本不认人!
“他出去多久了?”她急切地问。
“谁?姑爷?”
“嗯。”
“差不多……有半天了,四小姐。”丫鬟回答道。
半天的时间足够发生许多事情,尤其是在那个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家族利益纠葛中。
穆晚舟越想越是不安,她突然站起身来,决定亲自去徐家看看。
“四小姐,这大雨即将来临,您这是要去哪里?”丫鬟惊讶地问。
“我要去徐家。”
穆晚舟语气坚定而急促,她迅速回房换上了更为简洁干练的连衣裙。
她匆匆整理好自己的装束,吴婶知道现在阻拦也拦不住了。
四小姐的脾气,远比她看起来的执拗。只得迅速跟上,递给她一把雨伞。
院子里已经有几滴雨落下,随时都会有一场暴雨下来,到时可不要淋成落汤鸡才好。
“四小姐,路上小心。”吴婶叮嘱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心。
穆晚舟点了点头,紧握着雨伞,快步走出家门。
“福叔,快安排一下司机呀!”
吴婶高喊着,确保楼上的管家听得到,“别让小姐久等了。”
“小姐要去哪儿?”
“徐大爷家里。”
天空中的雷声越来越响,风也越吹越猛,但这一切似乎都无法阻止她前进的脚步。
阿洋哥,你等我!
与此同时,远在南宁路的季昀正在与死神擦肩而过。
头部的剧痛几乎让他失去意识,他靠在冷冰冰的石墙上,努力稳定自己摇摆的视线。
街道上的灯光昏暗,雨水混合着血丝从他的额头缓缓滑落,每一滴雨都像针刺一样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他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痛苦中扭曲,但身为军人的本能让他不愿就此放弃。
环境虽然恶劣,但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生存。
点点雨水砸向地面。在寒冷的雨中,季昀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晰。他努力地撑起身体,靠在冰冷的石墙边,他的目光在昏暗的路灯下快速扫描四周,寻找可能的避难所或是逃生的机会。然而,身体的剧痛和血液的流失使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艰难和痛苦。
南宁路上,车水马龙已然稀少,只剩下几辆晚归的马车和零星的行人匆匆忙过。
身为一个曾经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军人,季昀的感觉异常敏锐,他知道这次的袭击并非偶然,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正当季昀试图找到支撑站起身来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抬头望去,只见几个身影在雨中快速接近,昏黄的街灯下,他们的面孔显得格外狰狞和危险。
“那不是张公子吗?还真是天助我也!”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雨夜中异常清晰,露出一丝狂喜的意味。
季昀的心沉了一沉,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极其不利的境地。
他费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背靠冷湿的石墙,双眼警惕而坚定地注视着逼近的敌人。他知道,面前这些人不仅仅是普通的地痞流氓,更多的是那些家族纷争中的棋子,他们的到来无疑是带着特定的目的。
“穆家女婿,你这是要去哪儿呀?天这么大的雨,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领头的一个高大男子戏谑地说,眼神里满是挑衅和不善。
“徐家人,胆子挺大。”
季昀紧握拳头,尽管疼痛让他几乎无法集中思维,他仍然试图保持冷静,低声回应:“你们当家的想要什么,直说吧。”
“呵,我们要的东西,你心里清楚。徐家和穆家的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你一个外人,更没资格做主。”
另一个男子冷冷地说,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胁和敌意。
就在气氛越发紧张,季昀正寻思突围之策时,突然一辆黑色的汽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车灯划破雨幕,带来了一线生机。汽车急速接近,然后在他们面前猛地刹车,溅起一地的雨水。
车门一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跳了出来,竟然是张峪洋。
坐在驾驶座上的,正是他的副官沈易。
是他们……
张峪洋一把抓住季昀的胳膊,急促地说:“快上车!”
季昀几乎是被拖拽着跌入车内,张峪洋随后也迅速钻进车内,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汽车的引擎发出轰鸣,迅速调头,离开了这片危险的区域。
季昀躺在车座上,感受着身体逐渐回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感沈易的及时赶到,同时也意识到这场风波只是暂时的平息,前方的路还长,还险。
但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
只是,可惜了那份送给晚舟的礼物。
追兵站在雨中,望着远去的汽车,愤怒而无奈。
“他妈的!”
为首的愤怒地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块,石块飞溅而开,落入雨水中。
“给我追!上头有令,格杀勿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