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摇摇头,唯有苦笑。
“我有自己的打算,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谢谢你请我吃饭。”
她不等沈落轩说什么,便招手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沈落轩皱皱眉。
而车内,宁安的手机再次亮起。
是京辞发来的短信。
“宁安,你好样的。”
短短几个字,却让宁安如坐针毡,心里越来越恐慌。
真正生气的京辞反而不会激烈说什么难听话,就像现在这样,一句看起来没什么情绪的话,才表明他已经怒到极点。
宁安紧张到手心出汗,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
而宁苑书房里,忽然传出稀里哗啦,像是什么东西碎了一地的声音。
阿若听到动静赶紧开门进去,顿时吓得不敢吭声。
京辞浑身散发着煞气,额头青筋凸/起,桌上的文件和咖啡杯都被他扫到地上。
他按着桌角,缓缓抬眸。
阿若只觉得世界末日要到了,连呼吸都暂停住,“京,京先生……”
“滚。”
京辞薄唇轻启,一个字也满含杀气。
阿若一秒都不敢多呆,逃也似的离开书房。
她匆匆下楼,脸色苍白,迎面碰到刚走进客厅的宁安。
阿若连忙跑过去,紧紧抓住她的手:“你千万别去书房!京先生刚才发了好大的火,不知道谁惹他了,好可怕!”
闻言,宁安一颗心重重坠下去。
是她惹到京辞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
“我上去看看。”
“哎,你别……”
阿若想要拉住她,宁安已拨开她的手直接上楼。
她站在书房门口,深呼吸好几下才鼓起勇气推门进去。
书房地上一片狼藉,京辞按着桌角,脸色阴沉至极。
看到宁安出现,墨黑双眸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宁安心口微滞,轻手轻脚走过去。
“我,我回来了。”
“去哪了?”
京辞紧紧盯着她。
宁安抿了抿唇。
对方的手段太多了,轻而易举就能查到她的行踪,在这种事上实话实说是最明智的选择。
宁安轻声回答:“我去见了明老先生,遇到从前为我父亲治疗的医生,就一起去吃了顿饭。”
京辞眯起眸子,冷睨着她:“那个叫沈落轩的?”
“你怎么知道?”
宁安惊讶抬头,脱口而出。
京辞拧眉,就那样静静看着她,眼底酝酿着危险的风暴。
他冷笑,忽然伸手将宁安扯过来,用力捏住她的胳膊。
宁安深吸一口气,“疼……”
京辞置若罔闻,越来越用力,恨不得将她掐死。
“你还真是贱!我给你的工资不够用,还是今天那两小时没满足你?大晚上在外面勾搭男人,哪来的脸!”
几句话迎面砸来,带着浓浓的鄙夷和嫌弃。
宁安眼睛一红,心上像是被人重重砸了几拳头。
不管听多少次京辞的言语羞辱,下一次她还是会被这些话刺伤。
“我没有勾搭男人。”
她倔强与京辞对视,胳膊痛得难以忍受也没有再呼出声。
“我说了,那是从前给我父亲治疗的医生,我一直很感激他,遇到之后才一起吃了顿饭。”
“是吗?”
京辞嗤笑,大手攥住宁安的衣领,猛地扯开!
宁安只觉得脖间一凉,接着衣服里的细银链子被扯出来,勒得她后脖颈刺痛。
京辞将项链硬生生扯断,捏着宁安的下巴让她看。
“那这是什么?给你父亲治疗的医生,会跟你戴同款项链?宁安,你要是诚实点,说不定我还会高看你一眼!”
项链在吊灯泛着光,来回摇晃的平安符坠子晃痛了宁安的眼睛。
回忆涌来,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两年前父亲就因为不想要拖累她,尝试过自我了结,偏偏她在医院照顾时又遇到小混混找茬占便宜。
几近崩溃的时候,是沈落轩及时出现把那些人赶跑。
她哭着,情绪失控着问沈落轩,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被她遇到。
沈落轩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安抚,第二天特地去寺庙求了两道平安符,放在项链里给她和父亲。
父亲觉得受沈落轩照顾许多,执意不收,执意要沈落轩自己戴着。
这条项链给宁安很多力量,它来自于一个白衣天使两年前带来的善意,表明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一直不公平,她会遇到坏人,也会遇到好人。
无论之后遭遇什么绝境,她总能咬着牙往前冲。
对于宁安来说,这条项链是谁送的,已经远远比不过她自己赋予这条项链的意义。
宁安看着这条项链断掉,如同看到精神寄托不复存在。
她红着眼去抓项链。
京辞攥紧,直接抛向窗外。
“不要!”
宁安被他钳制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条项链在空中划过一条银线,迅速在黑夜中坠落。
她没有忍住,抬手给了京辞一巴掌。
“你太过分了!”
门口,赵嫣然听到动静跑过来,正巧看到这一幕。
她不可思议地僵在原地,“你,你居然敢打京先生?”
“那又怎样?关你什么事!”宁安怼回去,委屈在这个瞬间达到极点。
她一直以来都默默承受京辞的为难和羞辱,唯有这次,她实在忍不住。
京辞神色漠然,顶着脸上的红印,目光降至冰点。
他掐住宁安的下巴,沉声命令:“跪下来,给赵小姐道歉。”
赵嫣然一愣。
宁安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擦掉眼泪,“我不跪。”
“那就待在宁苑,没有工资,不能出去,永远也别想跟你父亲见面。”
京辞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一点也不因为被打声音。
可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已经攥紧到关节泛白。
宁安最在意什么,他就毁掉什么。
和那个男人的情侣项链是,尊严和脸面也是。
宁安听得睫毛一颤,浑身被抽干力气。
她无法再硬气拒绝,现实的无奈和桎梏提醒着她,只要此时此刻敢忤逆京辞,她绝对会像对方说的那样,像被圈养的金丝雀,再也不能离开半步。
赵嫣然眼里划过欣喜,没想到京辞这么在意自己。
她假惺惺叹气:“跪就不必了吧……我只是担心先生,不知怎么就被吼了,没关系的,这点委屈我受得住。”
京辞始终盯着宁安。
“我让你跪,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