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把温暖的大手碰到她的手,陈蔚蓝扭头看去,是个驼背的老爷爷,他满眼泪花,脸上的皱纹看得让人心酸。
陈蔚蓝尽管心里难受极了,却还是拉着老爷爷的手,柔柔的问“爷爷,您需要我帮您做什么吗?”
闻言,老爷爷摇摇头,目光瞄向了那栋烧得所剩无几的楼,眼底闪烁的泪花,再也忍不住“妞妞,你看到我儿子了吗?”
陈蔚蓝问“爷爷,您的儿子是几楼?”
老爷爷伸出一个数字,陈蔚蓝拧着内抿着唇,不让眼泪流出来,她握紧老爷爷的手,哑声道“爷爷,请您节哀……”
大火烧到了十二楼,可是老爷爷的儿子,住在八楼,而且,消防队员竭尽全力扑灭大火,再加上救人,也不过是到了七楼。
还有很多人,不是被高温和火烧死的,而是被活活呛死的,等人被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
火势太过于凶猛,尤其是凌晨五六点刮的那几阵大风,灭不及的大火再次燃烧起来!
人的生命,在这时候,显得更加脆弱。
昔日那些和蔼可亲的邻居,只不过过了一夜,竟然,天人永隔。
陈蔚蓝说出那句“节哀顺变。”后,老爷爷就慢慢走向了人群中,去认领自己的儿子。
他走的时候,最后的万念俱灰的表情,深深印在了陈蔚蓝的心里,她实在是没忍住,蹲下来眼泪决堤。
又有人走过来,问她,“小姑娘,这里有你的家人吗?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陈蔚蓝抬头,是个消防队员,她抹了抹眼泪,摇头,视线在人群中搜索君命的身影。
可无论如何,她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身影!他人呢?!刚才不是还在她身后吗?
她心下一沉,突然猛地站起开,抓住那人的手,“你看到一个长得很高的男孩了吗?他是混血!你看到了吗?刚刚还在我背后站着的!!”
“君命!君命!!”
那人一脸迷茫,陈蔚蓝一把甩开他,冲进人群中呼唤“君命!你别跟我开玩笑好不好?快出来!君命!”
“刚刚还在的……”
“君命!你快出来好不好!我害怕!呜呜呜,君命!”
没有人再出来安慰她一句,人们都觉得,这小姑娘应该是失去了至亲的人,可是在场的人,那个不是这样的?
那个不是撕心裂肺?哭天喊地?
“君命我求你,我求你快出来啊!君命!别跟我玩了!求你了!啊啊啊!”
陈蔚蓝突然崩溃,哭得像个泪人,她头发凌乱,穿得还是棉睡衣,站在人群中尤其扎眼。
是不是没出来?是不是进去救人了?是不是……没有出来?
她颤抖着瘦弱的身躯,死死咬着唇,“君命……我求你,出来!你出来好不好!”
没人回答她,没人……
终于走过来拦住她,不再让她往里头走,里面刚被烧过,楼层不稳,很容易出现倒塌现象。
“里面危险!别进去!随时都会倒塌的!”
那一句随时都会倒塌,触到了陈蔚蓝的神经,她突然抓狂的扑向哪里,那人的力气却大的惊人,她就咬那人的手,嘴里的血腥味扑哧这口腔。
“放开!放开!你放开我!君命!君命!我要去救他!他还在里面!呜呜呜……”
“去救救他,求你们了,他一定还在的……求你们……”
她说她不爱自己,可是,那样的神情,不该是为了爱人而有的吗?
君命不知道在陈蔚蓝背后站了多久,手中拎着一条黑色的毛毯,英俊的脸庞上木然一片,终于抬起脚步,将陈蔚蓝搂紧自己怀里,刚才,救人的担架出来了问题,他过去把人背上来救护车,就这儿一会儿的时间,他亲眼见证了陈蔚蓝那绝望痛苦的表情。
“君。”
感受到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腰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住了住嘴,最后,彻底的大哭起来。
你究竟知不知道?没看到你人影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有多怕?
怕到,不知道没有你,她该怎么活?
到底是什么时候,君命占据她的心,已经深深的扎根于她心底?
已经是三月份,风送过来吹到脸上,还是冷冷刺面的。
他依旧是没说什么话,只是用毛毯覆在她的身上。
“呜呜呜,我怕死了我……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开?知不知道我会慌?我会怕?”
陈蔚蓝越说,眼泪流的越汹涌,沾湿晕染到他的衣服,他心中微微一叹,拦住她的身子,指腹抚去她的泪滴,温声说“对不起,我的错……”
就这样拥着她抱了一会儿,害怕她感冒,没敢多留,驱车回他的公寓。
早晨,洁白的大床上,楚四海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他一向睡眠都很浅,只需要很轻很轻的声音就能吵醒他,只有她睡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才会睡得很熟。
床头柜上放着换洗的衣物,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衣服,他不缺,穿过一套绝不会再穿第二次,可不知道什么起,他的衣服上也会染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和她的味道一模一样。
“天啊!荒儿你烧饭好好吃哇!人间绝味啊!”
“这个是什么?味道有点淡,可是,余味好香啊……”
周一多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里晃荡,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针织开衫毛衣里面搭一件纯白的高领打底衫,浅蓝牛仔裤,头发松松散散的披着脑后,宛若十六七岁的少女,一张巴掌大的脸蛋粉嫩嫩的,比花儿还要娇嫩,她满是惊喜之色的盯着梨荒儿的身影。
梨荒儿目光含笑,她看着周一多脸上挂满了笑容,小姑娘看着真的很小,她给她挑的衣服也很合身,很可爱!
梨荒儿外面只穿了件宽大的雾霾蓝渐变色连帽卫衣,一条浅色长裤,她的肚子已经日渐变大,从侧面看的时候,弧度饱满圆润俏皮。
“小心烫到你,马上就好……”梨荒儿温柔清脆的声音融入到空气里。
“荒儿你真的好厉害!我太佩服你了……以后,我能不能经常来你家蹭饭?”
周一多乌黑的眸子发亮闪烁着期盼的光芒,熠熠生辉。
以后,梨荒儿想到这个词,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了僵,片刻后,她又重新扬着唇说“只要有机会,我会烧给你吃,好了,出去洗洗手,准备开饭。”
周一多明显感到她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可现在说出真相明显不是时候,她灿烂的笑着说了一句好,又夸赞了她几句,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