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尔还在睡,梨荒儿轻手轻脚出去。
下楼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眼大厅,没人,惠子端着一万药膳向她走来,梨荒儿没说话,坐在了餐厅。
餐厅的墙面是璀璨明亮的硕大落地窗,斜阳丝丝缕缕的扑撒进来,惬意无比,梨荒儿余光瞄到了窗外站着熟悉的两道身影,一道是伊申屠,一道是四叔。
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看伊申屠的表情很凝重,四叔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但她不用想,四叔一定是面无表情。
梨荒儿讪讪的移开视线,没打扰他们,喝完那碗药膳,宫美快速递给她一块巧克力,梨荒儿一如既往的接过,巧克力的浓郁很快盖住药膳的苦味,梨荒儿待口中好受些,才说道“我看过四叔的菜谱,两个字,清淡,四叔喜欢清淡的食物,即使是肉食类也是。”
“是的。”宫美点头
“除去四叔不喜欢的,四海庭每日做的菜单虽然看上去色香味俱全,但是四叔仍然很少有食欲。”
宫美嘴巴张了张,想了很久才低声说道“梨小姐,这话我本不该多说……四爷,他曾多次酗酒,有一段时间。”
梨荒儿表情一僵,四叔酗酒?为什么她不知道?
宫美又迟疑了一会儿,看了眼四下没人,放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说道“您还记得,您十五岁和四爷冷战那一次吗?您几个月没有和四爷说话,这几个月四爷他。”
“宫美,私下论主子,在月盟这罪名你不清楚吗?用我再教你吗?”伊申屠冷着脸突然出现打断惠子的话。
宫内脸色瞬间变了,立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梨荒儿故作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是我逼她的,你连我也要罚吗?好,你要罚我什么?以死谢罪吗?”
伊申屠不说话,他敢罚梨荒儿吗?别说罚了,他就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四爷都会抽了他的皮的!
弯下腰恭敬道“梨小姐是四爷的人。”
这话,暗含的意思可多了,一是她是四爷的人,没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二是她是四爷的人就理应当遵守四爷这边的规矩。
梨荒儿勾唇,苏黎世月盟楚家的冷血无情的规矩嫌弃厌恶之态深埋心底“那么你到底是罚还是不罚?”
伊申屠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美,恭敬的说“不敢。”
“四叔呢?”梨荒儿摆弄着自己有些长的指甲。
伊申屠顿了顿,仔细观察了她的表情才道“苗域那边的人要见四爷。”
苗域?是安烈还是楼易的事?虽然很想问问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但梨荒儿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去了楼上。
直到人消失在楼梯口,伊申屠才淡漠的开口
“别忘了你是从月盟出来的。”
宫美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低头轻声道“我会下去领罚的。”
...........
四叔他曾酗过酒?怎么可能呢?她还记得那时的她很喜欢四叔,还做了很多幼稚的事。
打从她记事起,四叔就是个很忙很忙的人,她一个星期里多则只有一天见到他,少则几个小时,没人知道她有多么珍惜和他相处的时间。
青葱的岁月里,四叔是她的全部。
她14岁那年,在楚家大宅里如愿见到了他,那年,他二十三岁,一袭铁灰色西服矜贵而又清冷,宛如希腊雕像般的英俊脸庞深邃危险,四叔是那个残酷嗜血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可想而知想亲近他的女人犹如过江之鲫,她耗费心机和他热情打招呼,他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深邃的墨色眼眸里多是淡漠,好像她比陌生人还要透明,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送他礼物的决心顷刻间熄灭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楚家人散完后,她心情不佳的独自一人去了后花园,在四海庭她见不到楚四海,可是难得的一次家庭聚会,俩人竟然无言。
那天的太阳好大,晒得她脸颊耳根发热,她躲进修建偏欧式风的雅致亭子里,谁成想看到了她一生都难以忘记的一幕,以至于现在想想也都满心的苦涩。
四叔和风涟站在一起,四叔的个头很高即使骄阳似火,风涟没有半点受到日晒,因为四叔挡在了她面前……
风涟只比四叔小一岁,他们站在一起真的很般配,怪不得旁人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说了什么,隔的很远她听不到,她只看到风涟送了他一个小巧檀木香盒,奇迹般地,阳光那么大,隔的那么远,尽管四叔表情还是毫无波澜起伏,但他眼底一闪而逝柔和,却被她敏锐的捕捉到,心忽然就碎了一地,四叔对她,从来没有这么柔和过!
四叔是看着她长大的,但这么多年她何曾见过他对她柔和的一面?没有,从来没有!
那一幕格外刺眼,她转身捂着心口悄悄离开,她不要了,她不想要四叔了!她的心好痛!
她梨荒儿的爱情是她自己放弃的,现在想想只是觉得恍惚惆怅,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她是一个眼睛里容不得任何沙子的女人,她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其实,就在梨荒儿转身的瞬间,隔着老远的楚四海突然扭过头来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幽深浮沉带着一丝复杂。
后来,她变得性情大发,刻意不去听与他有关的事情。
有人说,爱上一座城,大抵是因为你爱的人在这里,而定海城,她不想再爱了。
渐渐的,她开始对什么都感兴趣,每晚都不着家,有事没事就和同学结伴出去游玩,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放佛她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一个叫楚四海的男人。
那一阵子,她时常会看着某一方向发呆,买东西时会想他在干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枕边总是湿漉漉的,爱上一个人也许只是他的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瞬间,可是忘掉一个人真的好难!
四叔喝酒她见过一次,那年暑假游玩回来,她回四海庭,在她的房间意外的见到了他,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心里久违的苦涩再次涌上心头,她趁他低着头,迅速打量起来,黑色衬衫扣子没了四颗,她甚至可以想想他不耐烦且粗暴的扯开了扣子,领带松松垮垮的系着,露出古铜色性感精壮的胸膛,黄金比例的长腿慵懒的叠起,摆在贵族地毯上的是她不认识的牌子红酒瓶子,她在心里数了数,整整九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