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子老头此时见着了亲人般的师傅,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箩筐的委屈,然后嚎啕大哭。弄得吴德厚还以为少年出事了,连忙踹开了门进来了,结果就看到少年此时正在床上无奈地看着哭成了泪人的莫镜华。
众人嘴角一抽,总觉得这个老头子性情变得有些大啊,竟然还要让徒弟安慰,啧啧啧。
叶闻满头黑线,虽然知道徒弟哭诉的原因,可是他现在顶的是自己老人家的脸面啊,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在腹诽老头子的形象了。
他忙不迭地拍了拍莫镜华,结果很显然后者讲这个当成了安慰,哭得更大声了。要知道自己这个把月来过的日子提心吊胆的,唯恐自己被拆穿,现在有了师傅这个主心骨在,自然是感觉棒棒哒。就算是天掉下来也会有师傅扛着一样的感觉真是好,莫镜华抹了一把眼泪鼻涕,终于呜咽着停了下来。
而蒋林雪此时一身素缟,脸色惨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得莫镜华都怀疑别人将她调换了。
“师傅,蒋小姐怎么……变成这样了?”莫镜华一边捧着药碗,一边朝着叶闻咬着耳朵问着,吃晚饭的时候也没见她吃几口,心里着实有些担心。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
叶闻一口气将药喝完了,这才咂咂嘴,说道:“这也是可怜人。”感叹之后将蒋家发生的事都说了,还有自己怎么从余家村逃出来,辗转到柳城最后被俘,又逃窜到历城来的事都说了。
听得莫镜华一惊一乍,来那个人分别的日子居然都经历了那么多风险,摸着受伤的小心灵感受着心脏跳动得感觉,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只是可惜的是,这个姑娘年纪轻轻就遭受了偌大的苦难,以后可怎么办?他一颗心都在揪着,叶闻看着有些好笑,这个小徒弟没心没肺的样子居然还担心别的小姑娘来了。如今他顶着自己的身子,可不能胡作非为才是,得赶紧问清楚其他的事。
“那个村子的怪病吃了药之后抑制住了?吃了什么药,把药单给我看一下。”莫镜华一直颠沛流离,倒是没注意到其他地方也已经传出这些怪病了。而徒弟这个半吊子功夫的人,居然还真的弄出了这样一个可以控制病情的药方来,还真是稀奇。
莫镜华当下大手一挥,用木炭笔写下了那张药方,要知道毛笔软趴趴的实在是不好写字,他才用了木炭代替的。这样子写的字省事多了,还不用磨墨,只是要洗一下手。
叶闻看着徒弟写在草纸上的药名,顿时豁然开朗:这果然是一好好的单方!“你在哪里看到的?可是受过什么高人指点?是在这里吗?”叶闻激动地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口水都喷到了莫镜华的脸上。
“师傅,悠着点。现在我用的这个脸可是你老人家的脸啊……”莫镜华语重心长地说道,看着师傅因为这句话稍微躲闪着满脸口水的自己,又是气又是好笑,“这个人不在这里,我是在平坦村那里看到了那人留下来的书,才看到的。我学了针灸,但不是很到位。”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叶闻看着自己合谷上高高肿胀起来的肉,简直是惨不忍睹。“徒弟啊,这个针灸得慢慢练,我会教你的,别随便实验啊。这是你的小身体啊,师傅也会悠着点的。”说道后面,威胁之意自是不用点名,莫镜华都听出来了。
接下来几天,叶闻一直在指点莫镜华的针灸技术,后者更是勤加训练,已经小有成就。叶闻抽着眼角,看着正一脸笑容看着自己的徒弟,恨不得一个巴掌打过去,可是两只手都密密麻麻地插了银针,他只能咬着牙咽下了这份“苦楚”。
可是,阴差阳错,叶闻好得七七八八了。
莫镜华痛师傅说了自己在城西见了那个巫医之后,知道下一个线索就在金水国,便要启程赶往金水国碰碰运气,找一下那些剩下来的巫族人将那个怪病解了,毕竟这蛊虫的种子都是由他们研制的。胡笳隆只是一个运输的棋子罢了,而如今自己问了这事,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察觉胡笳隆背叛了自己,然后将其杀掉?
莫镜华一刻都不敢延缓,顿时叫着车到了城西,可是这时候百草堂的对面的那家打铁铺,已然化作一片灰烬,只剩下缕缕青烟飘起。
随手抓了一个街坊问了,后者一股脑的说了:“昨天夜里听到了一声尖叫,还有着奇奇怪怪的声音,然后没一会就着火了。咱们帮着灭了一点火,可是赵老头和她的妻子都在里面被活活烧死了。也真是可怜,哎,天灾人祸什么的!”
那人说完之后便摇着头走了。
莫镜华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回想起胡笳隆那日听了自己的猜测之后,约莫是回去试探自己的妻子了,所以隔壁才会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和尖叫声。他为人重情,否则也不会为了妻子甘愿隐姓埋名做一个打铁匠,为了不让妻子祸害到别人更是采取了一同死了的结果。
这个胡笳隆实在是值得钦佩!
莫镜华轻轻地捧起了两夫妻依靠在一块的灰烬,然后在墓园里堆了一个坟包,才迈着沉重得脚步回到客栈。
蒋林雪仍然是蔫蔫的,一张脸上满是悲戚,吴德厚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便只好放任着她自己调节心情了。可是当她看到那个莫镜华那个白胡子老头一副天塌下来的感觉的时候,她忽然间有些莫名地想笑的冲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人太奇怪了。
莫镜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实在是被打击惨了,毕竟两条鲜活的人命就因为自己而去了,没有看清眼前的路,然后直接撞到客栈上里面的圆木柱子上面去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蒋林雪此时在二楼眼睁睁地看着他撞柱子,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久违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蒋林雪摸着脸上的笑容,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已经半个多月未曾笑过,久得她几乎要忘记怎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