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展并不看她，只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意思：沉住气。
她微皱了下眉，一肚子话含在嘴里，垂眸看着地面，另一只手在身侧缓缓握紧。
墨展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以自己对老爷子的了解，他并不是有意冲着晓晓发火，他是在气自己帮着晓晓说话。
但有的事，还是得让他明白。
“老爷子，是我硬把她绑回来的，我不能没有她。”
看着老爷子先是愣了下，然后眼越瞪越大，像是要发作，他赶忙又转了态度，对着他一笑，声音里都是讨好：“都是我的错，都怪我，你要想教训我，等下次没人的。”
朝旁边的韩墨示意了下，“你好不容易来看小墨一次，就不要喊了，给重孙做个好榜样。”然后对老爷子笑得狐狸一样。
自己要让老爷子明白的已经说完了，当然是先讨好，安抚他怒火。
老爷子本来想一巴掌拍上他这张该死的笑脸，但被他一句话就把这冲动憋了回去。韩墨啊！是他的软肋。
胸口还使劲起伏着，瞪着面前这个跟狐狸一样的孙子。
脑子里一想“榜样”两个字，就感觉责任重大。
只能尽力消气，把呼吸平复下来，“咳、咳”清了清嗓子，挺直背，就算再不愿意，也尽力和颜悦色的对着面前的两个人。
他极力摆出的平和态度，让墨展窃笑，韩墨还真是好用。而且，老头子好像对晓晓也没那么强烈的反应了。虽然一时半会儿还不可能让他完全放下，但是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韩晓晓不敢置信的瞪着老爷子，墨展搬出韩墨，竟然真的有用！
韩墨在旁一直不敢说话，这会儿看到老爷子一片平坦的脸色，也偷偷笑起来。太爷爷表情真是丰富。
几个人都在看他，老爷子完全感受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眼光，有点别扭，咳了声，瞪向表情跟狐狸一样的墨展：“臭小子，我有点话要跟你说。”说着便从沙发上起身。
韩墨赶紧跳下地，搀扶他。
老爷子笑眯眯，摸他的脸：“小墨真懂事。”
墨展眉头微皱了下，看着正起身的老爷子，他找自己又是什么事？
捏了下旁边女人的手，把怔愣中的韩晓晓捏醒，她转头看他，眼中担忧，不知道老爷子要跟他说什么？
墨展扭头给了个让她安定的眼神。
两人眉目传情的样子正正落进老爷子眼里，他鼻孔里哼了声，拄起韩墨给他递过来的拐杖，瞪着墨展：“还不走。”个不争气的死小子！非为了仇人的女儿跟他作对。
想着就有气，看着更有气！头一转，先走！
心里就是不愿承认，从上次韩墨在他生日宴上说了那番话后，其实自己已经对韩晓晓没有那么大的反感了。
墨展看了他后背一眼，又看向韩晓晓，用口型说了句：“放心，没事。”
韩晓晓朝老爷子后背勾了下下颚，去吧。
墨展松开她的手，跟着老爷子往客厅后面的茶室去了。
韩晓晓眸露担忧，皱眉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韩墨也收回眼光，看向她，过去拉了拉失神的她。
她低头看向他，韩墨对她一笑，“妈妈，别担心，太爷爷没那么可怕，其实就是个纸老虎。”
纸老虎？韩晓晓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在她儿子心里，老爷子竟然就是这么个形象。
本来非常讨厌老爷子的她儿子，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改变了对老爷子的印象。
为什么跟自己心里的老爷子相去甚远呢？
这大概就是大人跟小孩永远活在不同的世界。
另一头，跟着老爷子进了茶室的墨展，把门关上，往站在茶室中间背对着自己的老爷子走过去。
他拄着拐，笔直的站在那，也不坐，他走到他身后，说了句：“坐下说吧。”
他话音还没落全，老爷子“嗖”的一转身，动作灵活得都不像是个拄了拐棍的人。
吓得墨展往后仰了仰，从眼皮下觑着面前精神矍铄的老人。
他一双眼炯炯有神，不对，应该是凶神恶煞。
不过，他今天真不觉得，他有他表现的那么生气。
看着他恶狠狠瞪着自己的样，墨展笑了笑，正了身子，看着他：“你又准备怎么教训我？”
死猪不怕开水烫？老爷子气得脖子都有点歪，举起拐杖戳他胸口：“你死小子就这么喜欢被我教训？”
墨展无奈，把戳在自己胸口的拐杖拨开，“我不喜欢被你教训，你就不教训了么？”
这倒是，有自知之明。老爷子剜他一眼，把拐棍收回来，撑在地上，支着自己笔直的身子，神情严肃的看了他一阵。
墨展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能静等着。
片刻，“你小子真打算把那个杀父仇人的女儿留在这？”老爷子一脸不可理解。
“杀父仇人”这几个字太刺耳，墨展皱了下眉，无奈的看着他：“老爷子，能不能别用杀父仇人这几个字？那就是个意外，秦耀武也不是故意的。”
老爷子瞪眼，“那要用什么？你怎么尽帮着仇人说话？一个韩晓晓就把你弄得神魂颠倒了？”
“就不能别提了吗？”墨展声音里尽是无奈，“两个都已经走了的人，你就不怕再把他们从地下叫醒？”
“你！”老爷子举起拐杖就想揍他，但立即被他的话把拐杖阻止在了半空。
“你现在看到小墨不开心吗？这样的日子，是不是比过去好过多了？”
老爷子眼光一闪，无话，他就算再嘴硬，也不能否认现在的开心。这感觉，确实是他过去几十年没有体会过的，有一股暖融融的东西好像在胸口慢慢生长。
半空中的拐杖渐渐落地，他眼一转，硬声道：“我觉得过去也挺好的。”
墨展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是有所动摇了，只不过一时不愿意承认而已。
“好，我们先不讨论这些。”他顿了下，“回到你刚刚的问题。”
老爷子又转眸看向他，一脸严肃。
墨展跟他锐利的眼对上，没有丝毫妥协退让，认真的一字一句：“我要跟晓晓在一起，会永远在一起，就算她离开这里，我也会追着她，去她在的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