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让韩晓晓怔愕，他在关心她？
蓦然抬头看向他，他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仿佛刚那句话与他无关。
店员微笑的向墨展点了点头：“知道了，墨总。”
韩晓晓恍恍惚惚中，鞋就已经穿在了脚上。
“小姐，鞋已经换好了，您走走试试，看合不合脚。”店员满面笑容提醒她。
韩晓晓这才回神。
站起身来，走了几步，面上有小小惊讶，心底直呼不可思议，比她在家穿拖鞋都舒服，像踩在了云端上，脚腕也一点不难受，她简直还可以翩翩起舞。
有钱人的东西，原来不止是贵，也是很好用的。
经过这一下午，韩晓晓算是看明白，这几家贵得要死的高级店铺，都唯墨展的命是从，从前到后把他们伺候得妥妥帖帖，比皇帝还皇帝。
看来，这就是现实版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同时，她也惊奇的发现，墨展替她挑的东西，都是她喜欢的，也很适合她。
而他替她挑的这双平跟皮鞋，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照顾到了她受伤的脚腕。
一系列事情都完成后，两人又驱车去了那家私人定制服装店。
到达时，韩晓晓特意留意了一下店内挂着的古董挂钟，四点差十分！
不禁唏嘘，墨展还真是唯时间是命，什么都算得那么刚刚好，他是怎么做到的？
老板微笑着把那件白色连衣裙捧出来，亲切的问墨展：“墨总，是替您包起来还是让这位小姐穿上？”
“穿上。”
韩晓晓跟着老板到试衣间换了衣服出来。
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还是那个她，却多了份优雅。
墨展没有逼她蹬着恨天高，穿着华丽的晚礼服去见他家人，而是让她平平常常，看起来还是以前的那个她，但是却又明显的有些不同了。
心中生出丝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有些痒痒的，像是有人拿羽毛轻扫过心间。
墨展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简单的白色Ａ字及膝裙在她白皙的皮肤上一点也不显单调，而是让人看到了高雅，盖了些她的稚气，多了份清雅俏丽，把她匀称纤细的小腿完美的显露出来。
高高束起的马尾始终是适合她的，带着俏皮，把她弧度优美细致的纤长劲部线条诠释得鲜明生动。
那双银色浅口平跟皮鞋，在她脚上也并不显突兀，因为她比例很好，腿够长。
满意的挑了挑眉，又皱了皱眉，总觉得少点什么。
眼扫过她空荡的脖子时，右手食指隔空朝她脖子间一点，他知道了。
带着韩晓晓直奔高级私人珠宝首饰店。
从店里出来时，韩晓晓脖子上多了一条精致的项链。
项链的坠子是颗直径十毫米的及其昂贵稀有的金色珍珠，色泽润亮如黄金，没有半点瑕疵，是金珠中的极品。
坠托是黄金打造的一双精致的女人的手，弧度妖娆优美的托着金色珍珠。
坠链是铂金细环，环环相扣。
项链有个听起来残酷血腥，细想下却让人动心的名字：诛心。
取了珍珠的珠的谐音，暗藏着让人回味的寓意。
这条精致的天价项链，在她脖颈上，让她一片细白的皮肤更是如雪。
韩晓晓暗笑：墨展怕是跟本没有在意项链的名字，只看到了它不菲的价格。
她的注意力没有在这条昂贵低调奢华的项链上，而是若有所思，抚着右手无名指上一只毫不起眼的铂金戒指。
墨展无名指上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同款，跟韩晓晓的态度不同，他毫不在意。
这对戒指是他买来凑数的。
韩晓晓试项链时，他无意间看到柜台里摆放的戒指，蓦的想起，他们证是领了，戒指还没有，老爷子看见了岂不是要多心，于是随便买了对。
兰博基尼在通往墨家的路上飞驰，车内一片安静。
韩晓晓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大拇指无意识的搓着它在无名指上空荡的转圈。
其实它并不合适，对她来说太大了些。
但她的心却因为这戒指有了波动。
她在试戴项链时，墨展在一个柜台前驻足，然后便让人拿出了这对戒指。
一只戴在自己手上，另一只走过来递给她。
她看着戒指有些发呆，意识瞬间抽离。
然后，墨展似乎是等的不耐，抓起她手，把戒指随意套在了她无名指上，看向她脖子上的项链，一勾唇：“还不错。”
如此随便的交换戒指仪式，韩晓晓第一次见到，怕也只有墨展能做得出来。
墨展无意的动作，却在韩晓晓心中投下了一块小石子，晕开一圈圈涟漪。
别在车载手机支架上的电话屏幕突然点亮，韩晓晓本能的扫了眼，屏幕上“白若”两个字清晰的印进她眼底，把她从自己的世界拉回到现实。
她整理了下游离的思绪，抬头目不斜视看向前方。
墨展按下接听键，接通蓝牙耳机。
“什么事？”他沉冷的声音让车里的气压骤然降低。
韩晓晓浑身凉了凉。
片刻，“我现在要去墨家。”声音中多了丝不耐。
然后，一阵冗长的沉默。
韩晓晓闻到了空气中一丝沉重的味道。
最后。
“好，我现在就过去。”
韩晓晓的心“咯噔”了一下，有酸酸的感觉从左胸散开来。
“嘎”一声，轮胎摩擦地面刺耳的声音，兰博基尼猛然停下，韩晓晓身子陡然前倾，又甩回座位，缓缓转头看向墨展。
墨展双手紧握方向盘，直视前方，“下车。”
韩晓晓愣了愣。
“下车。”墨展不耐的声音冰冷。
韩晓晓心口一凉，有些微微发疼，默不作声打开车门，跨了出去。
车门刚合上，兰博基尼迫不及待的绝尘而去。
韩晓晓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眼一眨不眨，干涩得发疼。
她心中刚升起的一点小雀跃，瞬间被墨展扼杀得无影无踪。
呆愣的站了片刻，抬眼看向周围陌生的景物，耀眼的阳光下，它们走马灯似的，在她脑中留不下半点影像，身旁来往车辆的轰鸣声离她越来越远，她有些茫然。
她现在身无分文，墨展急急忙忙把她拉出来，她连手机都没带。
那又能怎样？总不会横尸街头。
收拾了有些不堪的心情，拖着一瘸一拐的步子往前走。
一辆的士从背后缓缓开到她身边，她停下，犹豫了几秒，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回到墨展的豪宅，她回房后，把身上昂贵的物品一件件脱下。
想到刚才她回屋拿完钱去给的士司机时，他不屑的眼神和态度。
她苦笑。就连一个的士司机也狗眼看人低，知道她不值钱。
就算穿得再好，住得再豪华，不值钱终究是不值钱，就像假的永远也变不成真的一样。
把项链放进梳妆台下空荡荡的抽屉。
裙子工整叠好，小心翼翼放进柜子里，换上自己的Ｔ恤、牛仔裤。
看着地上整齐摆着的那双银色浅口羊皮鞋有些发愣，它就像灰姑娘的水晶鞋，到了时间，就失去魔力。
不同的是，她永远也不会找到让她变成公主的那个王子。
墨展很晚才回来，他回来时，韩晓晓已经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两个小时。
听到他上楼的声音，“咚……，咚咚，咚……”是不同于平常的沉重和杂乱。
她不觉蹙了蹙眉，他怎么了？把她扔在路边，墨家都不回了，火急火燎的跟美人出去约会，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马上暗笑自己：人家都不把你当回事，你在这杞人忧天干什么？
翻了个身，刚要闭上眼，“砰咚”，楼道里传来一声响，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格外骇人。
她的身体已经先于她意识，从床上惊跳起来，冲了出去。
门还在摇晃，她就已经冲到了楼道走廊里，不敢置信的看着宽敞空荡的走廊里蜷着的人，那是墨展？
他背靠着走廊扶栏的栏杆滑坐在地上，脸痛苦的埋在双掌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呓语，语中的痛楚和压抑让韩晓晓心惊。
他身边是被他撞倒的香水百合盆栽，朴素的陶制花盆已经裂成两半，盆里的泥炭、河沙、珍珠岩散了一地，那珠已经开花的香水百合躺在一地的狼藉里，颓靡中依旧圣洁。
她左胸口传来毫无预兆的一痛，眉也淡淡蹙起。
刘婶披着件外套，满面焦急从楼道另一头的房间里奔了出来，声音中也是焦灼：“怎么了？”
韩晓晓盯着萎在地上的墨展，一步一步走过去，“没事，刘婶，你去歇着吧，有我。”
“诶。”刘婶犹豫的应了声，看了眼被撞倒的香水百合，又看着地上的墨展，叹了口气，摇头转身回了房间。
韩晓晓在墨展身边蹲下，一阵刺鼻的酒气呛得她轻咳了声，他喝酒了，很多。
墨展被她的轻咳声惊动，从掌间抬头，迷迷蒙蒙的看她。
她从他迷茫的黑眸中，看到了一片如汪洋般深沉的痛苦。
而自己倒映在他迷茫黑眸中的脸，一片茫然，犹如海上漂浮的小船。
“你是谁？”墨展疑惑的声音在空旷昏暗的走廊里响起，依旧带着淡淡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