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夫人猛地惊醒，她惊恐地四处张望。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战夫人死死地攥着帕子，“来人，来人！”
门外毫无动静。
“你们都是死的吗？”战夫人踉跄从房间里往外走，她今日受得气已经够多的了，怎么这些奴才们还敢轻慢她！
战夫人打开门的瞬间，整个人愣住，她、她竟然看见了……她曾经的产房！
太夫人坐在那喝着茶吃着糕点，“怎么还没生出来？”
她有些不耐，旁边伺候的是那个时候她身边的大丫鬟秋月。
“夫人，少夫人是头胎自然是生得吃力些，您要是累，奴婢先送您回去休息。”
“本夫人就在这等着。”
屏风内，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压抑的氛围。
接生婆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向那时候还是少夫人的顾蕊芝摇摇头，低声说，“是个女婴，夫人。”
怀里婴孩还在啼哭。
“男孩女孩。”太夫人起身急忙问道。
“恭喜夫人恭喜少夫人，是个男孩！”接生婆急忙高喊道，她眼神却是无比焦急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
“快些清洗干净抱出来。”太夫人笑呵呵地说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顾蕊芝用力点点头。
产婆把新生儿送到顾蕊芝怀里，从床下拖出一个篮子，迅速把里面的婴儿抱了出来。
篮子里是一个男婴，产婆拿出一个小瓶子在男婴的鼻子下面晃了一下，男婴醒了过来，撇着嘴就要哭。
女婴这会哭的声音清脆，顾蕊芝捂住了女婴的口鼻。
“少夫人。”接生婆惊得低呼出声，“少夫人，我这有迷-药！”
“把我儿子抱出去给夫人看看。”顾蕊芝眸光冷冽地看着接生婆。
接生婆急忙抱起男婴就往外走，“夫人，您看小少爷多乖啊。”
太夫人喜滋滋地接过孩子就往外面走，“阿城，快来看看你的嫡长子，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秋月和接生婆急匆匆地到屏风里面。
“少夫人，再过一会大家就都要进来了，孩子。”秋月急促的说道，接生婆警惕地看着外面。
“本夫人不会亏待你们。”顾蕊芝指了指没气了的女婴，“陈婆子，把她丢去乱葬岗吧。”
“是，是。”接生婆陈婆子使劲咽了咽口水，把女婴的尸体放进了自己箱子的最下层，把产房的一应处理妥当，才退了出去。
只有两个人，秋月才低声开口问道，“少夫人，为何不将小姐送养。”
秋月于心不忍，毕竟是一条刚出生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着实可惜。
“送养了，若是长大找回来呢？终究都是隐患，本夫人不能给自己留麻烦。算她倒霉，若她是男儿身，死的就是那个替身！”顾蕊芝淡声说道。
似乎死的那个女婴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而是个寻常路人。
秋月唇角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场景转换，到五年后，仍旧是产房。
依旧是战夫人顾蕊芝生产，她脱力躺在那，这回接生的已经不是陈婆子，而是另一个姓赵的寡妇。
这次太夫人没有在产房里，因为战城不在家。
整个产房都是顾蕊芝的人，她生下孩子立刻问，“男孩还是女孩。”
“回夫人，是个小姐。”秋月抱着孩子看向顾蕊芝。
顾蕊芝冷笑着伸手，秋月微微收紧了怀抱，最后还是在顾蕊芝的强力压迫下，把孩子递了过去。
“少夫人，咱们已经有一位少爷了，生个小姐也是好的，大爷就儿女双全了。”秋月低声劝着。
“胡说什么，本夫人说了，这胎还是男孩。”顾蕊芝吃力地掀起被子将女婴放进去，捂死。
婴儿不过四五斤，即使顾蕊芝力气不大，也很快没了气息。
“把那个狐狸精的孩子给本夫人抱过来。”
“是，夫人。”赵寡妇把一个刚出生一天的男婴抱到了顾蕊芝身边。
“秋月，你去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顾蕊芝抬手。
“是，少夫人。”秋月应声，她全家性命捏在顾蕊芝的手中，她除了听话，别无选择。
顾蕊芝看着怀里的男婴，眸光冷淡，“就算那个狐狸精生了男孩又怎样，本夫人想让她活便活，不想让她活，她便难产死了，一尸两命。将军不在家，有些事本夫人说了就算。”
“小东西，以后你就要在本夫人手底下讨生活了，好好的，不然就让你夭折。”
男婴吓得嗷嗷哭。
秋月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把女婴的尸体处理了，又把那个赵寡妇给杀了……
之前的陈婆子，因为那时候战城在家，秋月第二天才去处理，结果，陈婆子夜里发疾病走了，她去的时候陈家正在办丧。
省了她的事。
至此，战夫人顾蕊芝生了两个儿子，在将军府的地位彻底稳固，战城对她更是疼爱有加。
同时她也亲手掐死了两个女儿。
阴风阵阵，沉浸在震惊中的战夫人踉跄后退，她跌坐在地上，“谁、谁在装神弄鬼！”
“娘亲。”
“娘亲。”
两个女婴低低的啼哭声，哀怨又可怜。
战夫人好半晌都找不回自己的呼吸，她觉得自己一定太累了，一定是……她猛地想起太夫人见鬼的那次，她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女鬼。
是啊，是真的有鬼！
她惊恐地想转身，但是全身力气像是都被抽空了一样，只能狼狈地想要爬回房间，找个符纸或者什么辟邪的玉佩，再不济找一把匕首护身！
她一抬头，却见两个女婴赤条条地朝她爬了过来。
她们的嘴巴鼻子上都是青紫痕迹。
一边向她爬过来，一边哭着唤。
“娘亲。”
“娘妻。”
战夫人呼吸一窒，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两个女婴爬到了战夫人身上，有些贪恋地往她怀里钻。
“娘亲。”
“娘亲。”
她们只会说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其他的感情，她们还没有学会恨就死了，对母亲是本能的依赖。
但，她们一出生就被生母掐死，断了轮回之路，只能赤着脚在布满荆棘的路上来回奔跑，这是罪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