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仓家投入大部兵力,与本愿寺军在二之丸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双方势均力敌。
朝仓军胜在精锐,而本愿寺军胜在人数多,双方战的不分上下。
朝仓景恒手持太刀站在三之丸里面,鼓舞着各队士兵发动攻击。
有几次他甚至想亲自冲上去,却被前波吉继等人给拦住了,因此他只能居后指挥。
“大人!”忽然间一匹快马一下冲到了朝仓景恒面前,使番翻身下马,对朝仓景恒说道“景恒大人,主公有令,攻击立止。”
“什么?”朝仓景恒错愕的看着这个使番,周围的将领们无不大惊失色。
脾气急的富田长繁一把揪住这个使番,厉喝道“你竟敢乱传军情,该当何罪!”
使番被富田长繁揪住,连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了,他面色发紫,眼看就要断绝呼吸了。
朝仓景恒连忙走过去,将富田长繁的手拨开,使番如蒙大赦,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此话当真?主公真的要我们停止攻击吗?”朝仓景恒双目灼灼的盯着这个使番。
使番又喘了几口大气,说道“没错,主公的手谕上是这样写的。”
“主公糊涂啊!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停止攻击呢?这不是要将大好机会给放弃吗!”朝仓景恒痛苦的说道。
“景恒大人,主公也是你这样的人能够指责的吗?不要乱说话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众人定睛一看,却是朝仓景健。
“哼,小人,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快说,你到底给主公进了什么谗言?”朝仓景恒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说道。
朝仓景健冷哼一声,说道“小心你的嘴,主公的手谕,由我来接管大军,我们朝仓家,将与本愿寺军携手,一起共抗竹中军,事成之后,加贺三分之一的土地即归我朝仓家所有。”
说完将一张纸扔给了朝仓景恒,朝仓景恒颤抖着双手接过了手谕,看完之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当天朝仓景恒与朝仓景健大吵之后,朝仓景健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千方百计的想要给朝仓义景上书,告朝仓景恒一状。
这个时候刚好本愿寺莲安派使者来到了朝仓景健的住处,使者许出了本愿寺莲安的条件,那就是朝仓军与本愿寺军一起共抗竹中军,事成之后给与朝仓家三分之一加贺的土地。
并且使者还给了朝仓景健不少好处,朝仓景健略一权衡之下,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个条件。
朝仓景健派出了一名使者快马加鞭的赶向了以乘谷城,对朝仓义景一番蛊惑之后,朝仓义景这个耳根子软的人,没有经受住诱惑,立刻答应了这个条件。
于是就有了这份手谕。
朝仓景健得意洋洋的看着朝仓景恒,朝仓景恒有些怒不可遏,可是又没有办法来对付朝仓景健这个小人,心中愈想愈气,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富田长繁连忙扶住他,朝仓景恒一声叹息“在下没想到今天栽在了你手里,朝仓军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够好好善待他们!”说完颓然的独自一人离开了。
朝仓景健嘿嘿阴笑着,令周围的士卒都是敢怒不敢言,“好了,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吧!本愿寺军现在是我们的盟友了。”朝仓景健小人得志的下命令道。
富田长繁心中有气,将头扭到一边去,对朝仓景健的命令不理不睬。
朝仓景健也不在意,指着一个武士要他去传命令。
正在作战的朝仓军得到撤退命令惊愕的撤了下来。
前波吉继怒气冲冲的找到富田长繁,大声说道“是不是你乱发命令,我们都快要打下二之丸了,怎么突然就要撤退呢?”
富田长繁隐晦的做了一个手势,指向朝仓景健,前波吉继也不是一个蠢人,随即就明白了,但是他也只能将怒气压了下来,毕竟朝仓景健可是朝仓义景的宠臣。
两支军队在各自首领的安排之下停止了战斗,朝仓军在后方留下了一支两千人的部队,其余的约五千五百余人穿过大圣寺城,来到了本愿寺军的营地。
莲安安排好了大圣寺城和日谷城饭防守之后,带着五万大军和五千多朝仓军准备出发迎击竹中军。
竹中家也得到了两家合流的消息,竹中军以最快的速度攻下了小松,岛越二城,然后接着攻克了波佐谷城,兵锋直逼御幸塚城。
小松城,竹中军营地。
“主公,朝仓义景能够蠢货真是太可恶了,不知道他脑子到底是缺了哪根筋,竟然会答应与本愿寺军合流,真是气煞我也!”秋山好文愤愤不平的说道。
久作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之前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很着急,但是又能怎么办呢?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命令所有部队,将兵力收缩到小松城这里来,我们要集中兵力,与本愿寺军作最后一战!”久作一锤定音的说道。
“主公,会不会有点冒险啊?我们兵力本来就少,这样的对决我们没有什么优势啊!”武田信繁忧心的说道。
久作说道“诸位不要担心,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众人听完精神一振,“主公,如果我们击败了敌军,敌军逃跑的话,我们怎么办呢?”有人提出了这个疑问。
“我已经给安藤尚就发信息了,让他带着八百飞驒军团外加两百郡上众共一千人负责堵截本愿寺军,至于朝仓军,放过一部分即可。”久作说道。
“在下明白了。”
“诸位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赶紧回去准备吧!大战很快就要来临了。”久作严肃的说道。
“嘿!”
十二月二十日,本愿寺与朝仓联军到达了御幸塚城,次日,与竹中军在小松城外展开对峙。
“大人,咱们先发动攻击吗?”本愿寺军的营寨里,一个僧兵问道。
莲安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抹了抹自己嘴巴上的酒渍,咂了咂嘴,说道“朝仓景健打的好主意,还想让咱们给他打先锋,大家谁都不要动,先让朝仓军先进攻。”
“可是大人,这样做是不是有违盟约啊?”一个坊官说道。
“哼,狗屁盟约,要是朝仓军损失惨重,老子就把他们一起端了,这样,答应给朝仓家的那三分之一的土地也不用给了。”莲安冷笑着说道。
众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朝仓军营地。
朝仓景健坐在主位上,看着下面闷闷不乐的众人。
“景健大人,咱们要不要发动进攻啊?”前波吉继试探着说道。
“进攻?说什么笑话?要进攻也是本愿寺先进攻,想让我们朝仓家先进攻,然后他们来捡便宜,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先等着吧!不要急。”朝仓景健漫不经心的说道。
众人默不作声。
就在双方的这种各自的鬼心思之下,两支军队都没有率先发动进攻,反而是便宜了竹中军。
竹中军得以将在后方的大批物资运了过来,包括数十门大筒,还有数不清的弹药。
铁炮队扩充到了一千五百人,足足一千五百挺铁炮,这种强大的火器力量在整个北陆都是难得一见的。
十二月二十四日夜。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之时。
竹中军营地一阵肃杀之气。
竹中军的士卒人衔枚,马裹蹄,都拿好了武器随时准备出击,与之相对的是一片酣睡之声的本愿寺军营地和朝仓军营地。
朝仓军本来也是严加防范的,可是领头的一班武士,却在朝仓景健的带领下松懈了下来,所以除了寥寥几个昏昏欲睡的岗哨,他们什么都没有布置,大概下意识的觉得即便竹中军来夜袭,也是先攻击在左边的本愿寺军营地吧!
竹中军大批部队在夜色的掩护之下,行进到了南边的一座小土丘旁边。
久作今天晚上正是打算对本愿寺军发动夜袭,久作将部队分为了五个部分。每队一百骑马武士外加一千步卒,分别由秋山好文,藤堂高虎,前田庆次,武田信繁和久作亲自率领。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久作低声对四个领队的将领问道。
众人坚定的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就发动进攻吧!”久作下命令道。
“嘿!”众人低声应道。
由秋山好文带领的第一队很快运动起来。
骑马武士们牵着马,步卒们拿着武器轻手轻脚的跟在后面。
快要接近本愿寺军营地的时候,骑马武士纷纷翻身上马,拔出了自己的武器,雪亮的刀身映照出一股雪白的光亮。
“行动!”秋山好文一声低喝数十名弓箭手立刻出了自己手中的箭矢,箭矢划过一股弧度,射中了几个在箭橹上昏昏欲睡的僧兵。
那几个僧兵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不由得倒了下去,在睡梦中死了过去。
“杀!”第一队的竹中军骑马武士点燃火把,一路策马冲到营寨门口,后面跟进的步卒立刻将挡在门口的障碍物挪开,领头的秋山好文双腿一夹马肚子,冲入了本愿寺营寨中。
这个时候终于有不少的教众被达达的马蹄声从睡梦中惊醒,他们猛然冲出来迎接他们的却是雪亮的太刀。
“啊!”一个教众直接被一柄太刀刺中,骑马武士拔出太刀,血液顿时飞溅,洒了骑马武士一身。
其他的骑马武士毫不示弱,顿时就倒下了一片的教众尸体。
随后来到的步卒将火把四处乱扔,无数的帐篷起火,许多本愿寺教众和僧兵被火点燃了身体,在火的煎熬之中痛苦的死去。
莲安此时也听到了外面的喊杀声连上衣都没有穿,下意识的抄起薙刀冲了出去。
他定睛一看,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到处是在喊杀的教众和竹中军,莲安怒不可遏,这时一个骑马武士策马向他冲了过来。
太刀划过一个弧度,莲安堪堪避开,脸上却被划出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莲钦大怒,薙刀横着一劈,那匹马的两支前蹄竟然被锋利的薙刀给削断了,战马轰然倒地,骑马武士摔了一个七荤八素,莲安走过去直接了解了他的性命。
“快去集结部队,击退竹中军的进攻!”莲安抓住一个正在逃跑的僧兵大声对他说道。
僧兵精神都有点恍惚了,经过莲安这一声大吼,他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的薙刀行动起来。
在莲安的指挥下,负责中央的僧兵已经慢慢集结起来,对竹中的夜袭部队发动反击。
竹中军人数较少,因此面对本愿寺军渐渐有些不支,秋山好文已经从之前的小山之中吸取到了教训,因此不再恋战。
发一声大吼“撤退!”竹中军士卒得令,立刻脱离了与本愿寺军的接触,纷纷撤退。
“不要追击,竹中久作这么狡猾的人,肯定会有埋伏的。”莲安抓住一个想要追击的僧兵,对他摇了摇头说道。
僧兵们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吩咐下去,竹中军可能还会来夜袭,做好战斗准备,随时迎击!”莲钦对一个僧兵吩咐道。
“嘿!”
朝仓军营地,朝仓军营寨中也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前波吉继,富田长繁一行人听到喊杀声之后就立马起来了。
他们前往朝仓景健的住处,而朝仓景健却依然还在睡觉,毫无紧张之感。
“景健大人,本愿寺营地传来喊杀声,请你快快起床以做应对。”前波吉继在朝仓景健门口大声说道。
但是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富田长繁性子急,直接推开守门的两个武士,一下冲了进去,在朝仓景健的耳边大声说道“大人,竹中军打来了,快快起来。”
朝仓景健猛然惊醒,惊恐的说道“竹中军?竹中军在哪里?”那样子十分令人好笑,前波吉继此时也走了进来,嗔怪的看了富田长繁一眼,然后对朝仓景健说道“景健大人,竹中军夜袭本愿寺营地了,您看,我们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