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低着头用手一下一下地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偷偷用余光观察我的反应。
我装作惊讶地说：“怎么会呢？我不争家产呀。”
我妈长吁一口气，身边一直不说话的哥哥肉眼可见的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妈妈说：“清清终于懂事了，不跟哥哥抢了。”
我笑眯眯地说：“有一套房子本来就是我的呀，为什么要抢。”
我妈还没来得及开口，我抢先说：“哥哥不争不抢，要是哪天被一些不怀好意地亲戚抢走了怎么办？”
“有一套房子在我手里，我这人爱争抢，起码保证至少这套房子不会被别人抢走。你们说是吧？”
我眼珠子转了一圈，听到我这么说刚想上来劝解的亲戚都不敢上来搭话了。
我哥听到我这么说，急了，连忙伸手拉了好几下我妈的衣袖。我妈在外人面前给他树立的不争抢性子，无非是仗着我妈重男轻女，有什么好的先紧着他，他因此有恃无恐罢了。
这次我当众挑明有一套房是我的，江天赐着急又不想破坏自己维持已久的人设，催促我妈出来帮他顶着。
我妈开口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你爸说分一套房子给你，你有什么证据？”
我平静地看着她，说：“没有。”
我妈彻底放松下来，想到那封遗嘱已经被她藏起来了，我也作不起什么风浪，于是开始得意起来，说：“那你怎么敢乱说呢，你爸爸生病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陪护的，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分你一套家产。”
我笑了笑说：“我爸的家产，按照法律来说自然是我和江天赐还有妈妈三人均分。妈妈，你从来不重男轻女，想来你继承爸爸的那份财产会也会平分给我和江天赐吧。
“哥哥你不争不抢，这样我们一人一套房，想必也没有什么意见吧？”
我妈和我哥面面相觑，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法律做底线，一下子找不到话来反驳我。
法学专业的堂姐一直在旁边缄默，听到我这样说，立马开口帮我说话：“表妹说的没错，这些都是有法律依据的。如果有遗嘱就按照遗嘱来，没有遗嘱，他的配偶、子女、父母就是继承财产的第一顺位。”
这时候我妈自然不敢掏出遗嘱，周围亲戚听到堂姐这么说，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其实我也知道堂姐在帮我，爸爸的遗嘱是私下手写的，并没有找律师进行财产公证，就算拿出来闹到法庭也未必作数，我默默地给堂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光。堂姐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在亲戚散去前，我拉着哥哥说：“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对这个我们一人一套房的财产分配有意见？”
他看了看我，又抬头看了看周围亲戚探究的目光，憋红了脸，想跑又被我死死拉住。半天终于开口说：“怎么会呢？肯定是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嘛。”
料定他不会破坏自己长久以来的不争不抢的人设，当众下不来台会什么都答应我，我满意地撒开手。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哥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3
爸爸葬礼结束后，我便拉着妈妈去过户房子。
其实我要求的并不多，旧房子是我们现在在住的学区房，90平方靠近市中心，虽然旧了一些但附近有公交站客运站，学校、医院、大型商业超市，交通便利生活方便。
另外一套房子比较偏，120平在新开发区，周围规划的商场也还没有开始建，很少人会经过那里。我现在在外边的城市工作，很少回来住，只要这套房子就心满意足了。
但我想到上辈子哥哥将我一酒瓶砸破脑袋，我妈面对警察的盘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是我失足后。
我发誓要让撕开他们恶臭的嘴脸，将他们一向受人夸赞的人设通通踩烂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每次我一张口要过户房子，我妈不是叨叨受了寒风头疼要休息几天，就是爸爸去世了她伤心过度没有心思处理这些。我知道她在拖延着等我回去上班，时间一长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我装作惋惜地说：“那我只好在群里说妈妈重男轻女，就想着留房子给哥哥了。你说要是亲戚知道之前爸爸留过一封遗嘱，但是怎么都找不到了，他们会怎么去猜想你呢？”
我妈重视名声大过天，立马在沙发上弹起来，头也不痛了心也不伤了，着急地按住我准备要打字的手，忙慌地说：“过户，我现在就过户。”
我哥听到我妈真的打算过户房子了，马上急得从电脑前冲过来，拉我妈到一边不让她去，两人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哥哥着急的神情听到我妈一番讲述后慢慢放松下来，哼着歌回到电脑前继续打游戏。
我有些疑惑但也猜不出他们在打什么算盘。
过户很顺利，我看着我的名字印在房产证上，上面显示是我单独所有，这些天一直担忧的心终于得到放松。
我开始收拾东西回工作的城市，妈妈一直在旁边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着看我。
我没有搭理她。
4
回到公司后，我立马委托中介将我那套房子挂出去卖。
刚工作没几天，妈妈电话就打过来了，在电话里有气无力地说：“之前受寒头痛得厉害，一直没有好，你快回来带我去大医院看看，记得给我挂个专家号。”
我心里冷笑，原来是打这个主意，想让我给她养老，下半辈子全让我负责。
我平静地说：“你自己没腿走去医院吗？”
妈妈继续装柔弱说：“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养你那么大还给你一套房，带我去医院怎么了？我走不动，你快回来带我去医院。”
我工作的城市回到老家有五百公里，单单是坐高铁都要三个小时，家里有一个现成的游手好闲人士不用，专门打电话过来使唤我。
我内心毫无波澜地说：“你叫哥哥带你去，他不是闲得很吗？”
妈妈在电话那头开始演上了，疼得直哎呦哎呦地叫：“你哥哥不会，你快回来带我去医院，不然我要疼晕过去了。”
她的宝贝儿子只会等着她做好饭端到他面前，还挑三拣四说她做的菜不好吃要点外卖，她还乐此不疲。
我笑笑说：“那你就晕过去吧，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还省不少医药费。”
想起小时候我发烧，早上身体烧得全身发烫，一点力气都没有，央求妈妈带我去诊所看看。她却一把掀开被子哄我起床，大声吼：“我看你就是不想上学在这里装的！别在这给我添麻烦，赶紧起床！”
我哭诉着说真的是发烧了，她摸了摸我额头一下子被烫得弹开，叫唤道：“哎呦烫死人了，会不会传染啊，可别传染给你哥了。”
说完一把将房门关上，不理会我的呼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口干舌燥地醒来发现房间没水，脑袋昏昏沉沉地踉跄着走到客厅。刚好邻居过来敲门，看到我这个样子十分关切地询问，连忙带我去医院吊水才成功退烧。
晚上邻居找我妈拿医药费，略带责怪道：“你也真是的，小孩一个人发烧那么严重也不带她去看看，要是烧坏脑袋了就不好了。”
她笑着应付，说：“早上太忙了，我妈那边有点急事叫我过去，没注意到小孩生病了，真是多亏你了啊，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她面带微笑目送邻居回到家后，立马门一关阴沉着脸，低声骂我娇气：“真了不起，发个烧还要去医院，当自己千金大小姐啊？还跟别人告起状来了，你是不是想把我名声给毁了！”
“你怎么不告诉全世界说我虐待你啊，真是个贱骨头！”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生病时还对她有一丝希望，希望她想起家里有一个烧得不省人事的女儿，会回来带去看医生。现在已经对她只有失望。
而江天赐为了逃避上学借口自己发烧，我妈着急得赶紧拉他去医院。在要求护士换了三次体温计确定江天赐没有发烧后，丝毫没有责怪，反倒是拍着胸口松气，念着幸好他没有生病，不然真的要着急死了。
我现在只不过是以其之道还施彼身。
我妈一下就气得精神了，中气十足地骂道：“死丫头你有没有良心！你信不信我马上把这事告诉亲戚，到时候看看你的名声臭不臭！”
我轻轻抿了一口水，淡定地说：“那你说呗。”
我妈立马把电话挂了。
5
我妈立刻在家族群里大肆宣扬我的不孝，一连串发了好几条语音。
“我头疼在家好几天了，本来不想打扰子女的，但是疼得实在太厉害，想着我们这边医院没有三甲，让清清带我去大城市看看，没想到她听到我这么说马上把电话挂了。”
“她在她爸去世后马上逼我给她过继房产，我说我生病了要休息几天，她就在家里撒泼打滚闹得不让人安生。我一连几天都没能睡个好觉，想着那就过户给她吧，过户了就安分了，也希望她对我能够好一点。”
“结果过户后她立马就收拾行李走了，一点都不管我了。”
“我对她从小就这么好，我向来对儿子女儿一视同仁，从不重男轻女。没想到她这么白眼狼啊！我的心好痛好痛，辛苦一辈子无条件为子女付出一辈子，没想到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我的头好痛啊，痛死我算了，我现在想要是当初随着孩子他爸去了就好了，这样不用给孩子添麻烦，被孩子当成累赘啊！”
声音柔弱可怜，还带着几分哽咽，似哭非哭，活脱脱就像一个被抛弃垂死病中的老人。
此言一出像个手榴弹在群里炸开，大家都出来声讨我。
大姑上次被我怼了之后对我意见尤其大，率先对我发起进攻：“真是不孝啊，生在男女平等的家庭就应该知恩图报，你妈妈对你这么好，家里的财产和关爱都一视同仁，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堂大伯以一副家族领头人的姿势在群里说：“本来家里的财产都是给儿子的，给你你就应该在祠堂里烧高香了，好好伺候你妈妈养老才是正道，你再敢这样信不信将你逐出族谱，以后祭祖都不用回来了！”
好事的堂嫂向来不会错过这种热闹，凑上来说：“就是啊，我当初结婚的时候可以一分都没有要家里的财产呢，本来爸妈辛苦挣的钱他们想给谁就给谁，我们做子女的怎么能这么算计呢？”
......
我妈还在群里一副为我着想的态度：“你们不要这样说她，她应该是江涛去世伤心过度加上工作压力大才会这样的，是我不好，不应该在群里说的。相信她过段时间就不会这样了。”
仿佛刚才在群里装可怜卖惨引起家族批斗我的人不是她。
正好下班了，我回到家中打开手机看到群里正批斗得热火朝天，我乐得清闲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声讨我的人一一怼回去。
我艾特大姑说：“是啊，我没有不满的，这不是向大姑学习嘛。财产要平均分，父母养老全都推给儿子养，自己就等着父母死了来分家产。这可不是我说的哦，是那次你分了财产后我妈一直在家里骂你，我才记得这么清楚的。”
当初爷爷卧病在床，念叨着好久没有见到自己女儿了。但是大姑担心回来要服侍重病的爷爷，各种推三阻四，硬是拖到爷爷去世才回来。爷爷临死前已有五年没有见过大姑了。
我妈看到大姑成功分了一半爷爷的身家后，气得咬牙在家里骂了整整三个月，见到大姑时又笑脸相迎和风细雨。
我怼堂大伯说：“不用祭祖？还有这种好事，那你快点把我逐出去吧。我妈说每次祭祖她都要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各种饭菜蜡烛炮竹，累的苦的都让女人做，好的香的却从来轮不到女人身上，她早就受够了。”
堂大伯仗着自己是堂兄弟姐妹中年纪大的那个，总是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来训诫每一个人，很多亲戚私下都对他十分不满，只不过敢怒不敢言。
特别是我妈，每次堂大伯都说我妈煮的鸡最好最香适合祭祖，要她再把其它要祭祖的东西一起顺手备齐了。我妈笑呵呵地答应，转头就怒气冲天咒骂不停，说脏活累活都让她一个人做。我爸说了好多次不要答应，我妈又舍弃不了自己在外面的好名声。每次清明前后家里的氛围都压抑得不行。
我装作天真地问堂嫂：“为什么不要？是你不想吗？还是家里人根本就没有打算给你，要是你爸妈坚持要把财产写你名字，你会拒绝吗？我妈还经常说堂哥傻，娶了你这个老婆，家里穷帮不上忙，还生不出儿子。”
堂嫂刚嫁过来的时候我正念大学，我看她一个人远嫁在这边听不懂方言也没有朋友，经常一个人在旁边手足无措，我便好意跟她交流。
有时堂哥会当着亲戚的面大声抱怨堂嫂娘家没有为他们出过一分力，给的彩礼18.8万全都给她弟弟了，堂嫂局促地红着眼眶流泪。
我安慰堂嫂说堂哥只是刀子嘴，心里未必是这么想的，要是哪天不开心了可以来找我聊天。
谁知她转头就跟堂哥说，我这个堂妹说他嘴贱，还说巴望着他们两个日子过得不痛快。堂哥过来指着我鼻子骂，我百口莫辩。
我妈当时在旁边幸灾乐祸，堂哥走后又开始沾沾自喜地说堂哥傻娶了这样生不出儿子的穷老婆，按照我哥的条件肯定能娶一个白富美。
......
我妈没想到我将她平时在家里吐槽的事全都给她抖落出来了，着急忙慌地打我电话想叫我撤回，却发现我早就将她拉黑了。
群里更是炸锅，大家都艾特我妈，说平时他们都这么帮她，结果她居然在背后这样说他们。堂大伯气炸了，连着发了好几条语音过来说要上门好好教训我妈。我妈吓得手机都拿不稳了，只会一个劲地说都是我瞎说的。
群里吵闹成一团，就在我以为这件事结束后，有人出来说话了：“不管怎么说，你妈妈一直秉承着男女平等的原则抚养你，你作为女儿，妈妈身体有病痛难道就可以坐视不理吗？”
6
我都懒得跟他掰扯了，直接把之前在家里偷装的摄像头视频里，刚才录下的片段发到网上去。
视频里，我妈躺在沙发上装可怜地在群里发完信息后，立马得意得跟在旁边沉迷游戏的哥哥炫耀，说：
“你看我这招可以吧，她要是不敢带我去看病，我在家族群一个劲卖惨，到时候个个都觉得我可怜，都去骂她，我看她在那里跟我死犟！”
“以后养老我也赖着她，她去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有什么事我都找她。”
“你放心，到时候她给我转多少养老钱，我都转给你，你就不用担心没钱花了！那套房子我迟早让她吐出来！”
“这群人我说什么他们都信，真是够笨的！”
江天赐在一旁夸赞我妈说：“还得靠你，她一个女儿居然敢觊觎家里的房产，真的是异想天开。到时候我在群里再加一把火，让她把房子给我吐出来！”
这个视频一放，群里立马鸦雀无声了。
堂姐立马在群里开声：“原来婶婶一视同仁都是装的啊？实际上重男轻女得要命。堂弟也是，还说什么不争不抢，原来都是假的，家里重男轻女什么都给他，自然是不用争不用抢啊！”
这下我妈怎么狡辩都没有用了，刚才大家在被我怼完后，都对她很有怨气，这下转而开始指责她了。
我大姑又率先开骂：“你个贱人，家产平分天经地义轮得到你这个外人在这里多嘴！老爷子的退休金你们霸占那么多年，我还没叫你吐出来，你还敢在背后骂我，看我现在不过去撕烂你的嘴！”
“自己养的儿子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你这种妈在，他自己不用动嘴也不用动手啊！还不争不抢，有本事把自家房子都送出去啊！说出去真的笑不死人！”
堂大伯怒气冲冲：“让你准备祭祖的东西那是看得起你，是你跑到我面前说这些都是小事自己顺手就做了，结果反倒在背后诅咒我？亏得我还经常在这么多人面前夸你！我现在就去族谱里将你的名字划掉！”
堂嫂叫嚣道：“我们夫妻不和难保不是你在背后挑拨的，你肯定没少在我老公面前说我坏话，难怪你总是说生两个女儿好，之前我还听不出来，说不定我生不出儿子都是你在背后咒的！亏我还经常送东西过去，真是没见过你这种虚伪的人！”
......
我妈看着争辩不过，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就重男轻女怎么了？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了，再有出息也比不上儿子，有了儿子老了才有人给我养老！”
“那我有说错吗！你就是一只生不出儿子的母鸡，嫁过来有什么用！说不定哪天江平就出去别人给他生儿子！”
群里乱作一团，比刚才声讨我的仗势更加浩大，这下别说我妈辛辛苦苦维持多年对待儿女一视同仁的名声，别说她在外面给哥哥立的不争不抢的人设，就连最基本的亲戚间表面和谐关系全都被我揭破了。
我无比惬意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妈妈和哥哥在客厅里恼羞成怒歇斯底里的样子，可惜摄像头很快就被他们砸掉了，看不到他们怎么互相指责了。
7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我也曾想过要不要放弃对他们的恨意，毕竟我已经拿到了我想要的。
但是世界上的恶意不会因为我的放过而减少，只会看着我好欺负更变本加厉。
很快我就接到了中介的电话，说他带人过来看房的时候好几次都被自称是我妈的人阻挠，放话是他们的房子，想要进去除非踏着她的尸体过去。
好几次看房的人都非常有诚意，看到她这么难缠很快就放弃转而买了同小区别的楼盘。
中介在电话里委婉地说，再这样下去他们就不会再帮我卖房了。
我跟公司请了假回去一趟，刚到新房就看见我妈正在门口打地铺，她看到我立马怒气冲天，骂道：“你个赔钱货，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抹黑我，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我重生回来就报了跆拳道，这些天每天下班都花很多时间练习，为的就是今天能派上用场。
我一把将她准备打我的手摁住，她滋儿哇乱叫说我打人了，可惜这边入住率不高，任她怎么叫唤都没有人听到。
我妈恶狠狠地说：“赶紧把房子给我吐出来，不然我去法院告你不养老，到时候我让你身败名裂！”
我撒开她的手，笑着说：“拜你所赐我的名声早就臭了啊，你就去告呗，你怕是请律师的钱都掏不出来吧！”
我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江天赐的身影，我冷笑着说：“你儿子呢，怎么没有出来管你，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吹西北风啊？”
我妈刚才嚣张的气焰立马就熄灭，脸色红红白白张了半天嘴说不出一句话，不用想肯定是江天赐跟她闹要她拿回房子。
我妈当时在江天赐耳边说，会用这套房子拿捏我，赖着我全权负责养老，房子以后也能吐出来还给他。
结果没想到我压根不受她拿捏，房子也回不来了，他自然嫌弃我妈没用，估计还跟她说，拿不回房子就让她天天在这里赖着，直到拿回房子为止。
我继续刺激她：“你看看你这些年这么袒护你的儿子有什么用，他有为你一丝着想吗？他只想在你身上榨干利用价值，你口口声声地说儿子帮你养老，结果你才刚退休他就不管你了。”
“你信不信，等到他娶老婆，家里都是他老婆说了算，到时候你只能在大街上的垃圾桶里跟流浪狗抢剩饭剩菜，晚上还要睡在四面漏风的天桥底。”
我妈脸色通红大声反驳，似乎要通过提高声量来给自己掩盖不安，说：“你胡说！我儿子才不会不管我，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问他！”
我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比我印象中的还要苍老。
8
我想起很小的时候，我妈就尤其偏爱哥哥。每次过节杀鸡都会有两个鸡腿，我眼巴巴地看着妈妈将一个鸡腿夹到哥哥碗里，哥哥开心得大快朵颐。我想着另外一个肯定是我的了，刚想伸筷子，我妈立马将我的手打掉，骂我说：“馋鬼！就盯着那个鸡腿不放是吧！什么都给你哥哥抢，那是你哥哥的！”
我委屈着不让眼泪落下来，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泪眼中看着哥哥吃完手里的鸡腿后，毫不客气地去抓第二个鸡腿，我妈满脸高兴地看着他的举动，说：“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慢慢吃。”
他还故意把鸡腿放到我鼻子底下给我闻，小人得志般在我面前炫耀。
等到我哥吃了两口吃不下了，又不想给我吃，就故意恶心地用舌头将鸡腿都舔一遍，再丢回桌子上。
我妈夹起吃得面目全非的鸡腿一脸嫌弃地看着我，骂道：“给你！真是馋得要命，什么都不吃就要吃鸡腿，赶紧吃，吃完把桌子收拾干净！”
我再也控制不住丢下碗筷冲出去，背后传来妈妈的惊呼和咒骂：“不想活了敢给我甩脸色！给我逮到不打残你的腿！...”
爸爸其实很疼我，但他的工作长期都在外地，特别忙很少回来。他也曾很多次跟我妈说过要好好对我，男女平等一视同仁。但是我妈压根就听不进去，说多了她对我态度更差了，最后连累我爸也是遭到一通埋怨。
我爸对我很好，每次回来知道我受了很多委屈，都牵着我的手带我去吃一切我想吃的东西，弥补我这些天遭受的不公平待遇。
他悄悄塞钱给我，告诉我要藏好，可是很快就被妈妈发现。爸爸离开后，她更是污蔑我偷钱，挡着邻居的面用藤条打我，美名要掰正我的偷盗行为。
我也曾盼望着她能够把给哥哥的爱分给我一点点，但日久天长，我心灰意冷。
后来爸爸重病，我在病床上哭得昏天黑地，不敢置信疼爱我的爸爸就这样离开了。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以后万事都要靠自己了。
趁着我妈回家给哥哥做饭的时候，他悄悄塞给我一封遗嘱，告诉我上面已经写明将家中接近市中心的房子分给我，他知道妈妈肯定不会把房子给我，但是他怕以后我嫁不好，回来没有容身之处。
9
警察告诉我，当时邻居听到我妈在和我哥发生争吵，吵得很激烈，依稀中听到我哥说不会给她养老，我妈哭闹着说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要教他学会怎么做人。
接着突然听到一声疑似玻璃瓶砸到脑袋的声音，吵架声就戛然而止了。
邻居感觉不对劲，怕出什么意外立马报警，等到警察赶来的时候，只看到躺在地上的停止呼吸的我妈，还有正准备逃窜的江天赐。
我拒绝了任何帮他请律师的机会，说一切看按照警察的程序来处理。
看到当地新闻上说判死刑的那一瞬间，长久以来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清风拂面，一切过往已如云烟消散，以后是更加美好的生活在等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