纩二奶奶瞧眼留在里屋中侍奉茶汤的两个心腹丫头,那两个丫头意会,垂头退出,在外边把门关的严严的。
谚容女见纩二奶奶难的这样一副慎重的模样,要说的事,居然连心腹丫头在一边全都要忌讳,她也提起了一点当心:“母亲你说。”
纩二奶奶叹息,坐到黄梨木刻花抚手椅中,摩挲着凳子抚手,以某种非常谨慎的口吻,同谚容女说:“你可曾见你那小姑妈腰际,佩了一方飞凤玉坠?”
谚容女激动说:“咋没有见!我还想说,太奶偏心,那枚玉坠一瞧就是价值连城的,就那样叫那孙菀花径直佩在了腰际,属实……”
“暴殄天物”四字还没讲出口,纩二奶奶已气的拍了桌:“你知道个什么!”
谚容女给吓一大跳,纩二奶奶的口吻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我要说的,就是那枚飞凤玉坠……那枚飞凤玉坠,实际上是你太奶家的传家宝!你太奶家那枚飞凤佩,历来传女不传男,传嫡不传庶,代代相传,珍贵无比,象征意义远远超过它的实际价值!”
谚容女本觉得那枚飞凤玉坠就是价值连城罢了,哪想到背后还有这通意义。她惊疑不定说:“这意思,是说太奶选了孙菀花……”
纩二奶奶郑重的点头:“我本觉得那枚飞凤玉坠最终会落到你、粉粉、翠翠三个人当中一人身上,哪知道,半道杀出个孙菀花,你太奶更是想全都不想,径直把那飞凤玉坠给你小姑妈挂在了腰际!那意思就是在告诉咱几房,孙菀花,是她棋山郡公府的太君罩着的人,只须有她在一日,咱各房全都的在你小姑妈眼前夹起尾巴来佐人!”
谚容女遭了不小的打击。
她一向觉得这多年来太太太是非常喜欢她的,逢年过节的,水莲堂中赏给她们几个小女子赏玩的物件便没有断过,府中头几个爷的待遇更是同这几个小女子差了好大一截。
谁承想,这孙菀花一来,立刻就瞧出差距……
听闻还有两个小的还在道上,她三叔叔亲身带了200言家军去接人,这阵势,公主出巡也不过这样吧?
谚容女抿着唇瓣不讲话。
纩二奶奶同闺女说了这1些,心中也不是非常好受。她最终苦口婆心的警告谚容女:“总之,你那小姑妈,你就安安分分的,把她当个长辈儿尊着敬着,不要成日有的没有的去想什么争宠的事。实打实的跟你说,你争不过!你父亲母亲俱在,一家俱全,打小在蜜罐子中长大。人家?死了亲母亲,本应是金尊玉贵的姑娘,却是落了个乡间度日,你说一下瞧,你太奶会更痛惜谁一些?……老实点,听到没有!”
谚容女没有讲话,撇嘴,不晓得在想什么。
……
临至傍晚,风沙弥漫中,远赴塞外求医的车队终究看着了前边的烛光。
乌修妆趴在车窗上欢呼:“妈呀终究有人家了,坐车坐的腰全都快断了!”
溇玳君有点不好意思说:“是我不好,牵累你了。”声音刚落,又是撕心裂肺的一阵咳。
溇玳君的丫头赶紧抚住溇玳君,眼中含泪:“小姐,坚持住,圣医家立刻便到。”
乌修妆也给溇玳君吓一大跳,她赶紧从怀抱中摸出个小药瓶儿,倒出一枚通体圆润的药丸来,往溇玳君口中一塞。
那药丸入口即化,溇玳君的咳也轻轻止了点。
这是出京前太医让给配的药,可治标不治本,溇玳君这怪病,不单单是病,更有部分是缠绵了好长时间的“毒”,这老二一块暴发,才这样凶险。
太医令束手无策,想起在塞外隐居的师叔,他主攻一些疑难杂症,特别是“毒病”,特别善于,才引荐溇玳君他们来塞外求医,也算是最终一点盼看了。
溇玳君面色稍微好了点,她半依在丫头身上,凄笑说:“仅盼我这身体,不要再给姐夫添劳烦了。”
乌修妆又好言好语安慰了好长时间。
外边车队照旧平缓的向前行驶着,前边打探消息的探子打马来,在立刻对上官琰初拱了下拳:“主子,根据太医让给的地图,游仙圣医应是在前边的小村落。”
上官琰初轻轻点头,眼神凝视着前方隐在黑暗中的小村落。
到达村头时,已是入夜了。
塞外深秋的夜,已非常冷了,利风像刀刃一般刮的人身上生痛,上官琰初武艺高强,倒不惧这1些风霜,就是队伍里究竟还有三名女人,他略微一想,叫人取了三件披风送至车上。
前边探道的人敲开了村落里一户人家的门,那户人家开半个门缝儿,乘着夜幕一瞧是劲装的爷们,面色轻轻一变便要关门。
那探子眼疾手巧,拿剑鞘挡住了门缝儿,笑说:“老人家,不要怕,咱们是来寻游仙圣医求医问药的,就是一时不晓得游仙圣医到底住在哪,才来问你。”
那老头花白胡须,胡须邋遢的,他困惑的在门缝儿中端详着那探子:“什么游仙圣医?糟老头在这住了这样经年,还从没听闻过什么游仙圣医的,你们别是马贼,来打劫的罢!”
他的口音怪异,像是在海地生活了非常长时间,又夹挟着一些蜀中那边的方言,听上去非常怪异。
探子正在费尽口舌和那老头证明自个不是马贼,后边一条胳膊伸来,抵住门扉,上官琰初冰冰凉冷的声音在寒夜中把人冻透心凉:“游仙圣医,咱们诚心来求医,还望游仙圣医帮忙瞧一下病人。”
那老头神色大变,仍是矢口否认:“什么?你叫谁游仙圣医?我不认得什么游仙圣医游神二的!”讲着,咬牙便要使劲关门。
上官琰初面无神色,神色漠然,就是抵住门扉的劲道并没放松半分,任由那老头使劲了全身气力,也没法子再关上半丝门缝儿。
上官琰初说:“游仙圣医,我知道你早年在蜀地学过医,故有蜀中那边的口音。你那为扰人目光的海地口音,”他一顿,照旧满面淡漠,“太假了。”
那脏老头使劲全身气力也没有把门关上,又听到自个老底也给眼前这年青人给拆了,颜面很有点挂不住。
因为这通响动,不远处又是有几觥灯亮起,像是沉睡的村落给惊醒了。脏老头跺脚,轻声吃说:“你们到底是个什么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