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诧异的是李正鹏已经失恋过一次了,他给一个女孩子写情书,然后被两个男生踹了两脚,说以后不要骚扰她。并且还说不打不相识,以后他俩罩着他,有事报他们的名号。
我唯一交集比较多的一个异性,就是韦颖漪。她说她也偶尔收到情书,但是她都礼貌回复了,说家里不允许早恋。我知道这来自于她过分严厉的母亲给她施加的压力。她甚至不能穿一些漂亮的衣服和裙子,五年级她的一个表姐送她一条裙子她穿了,被她母亲责骂了半个小时。不过她穿着给我看过,好漂亮的裙子——那天她家里没人我们看电视看到一半她忽然去屋里换了裙子来。
韦颖漪初三那年,还是偶尔会收到情书。不过后来没有了,因为有一个同年级的男生看上她了,打听了一下把写信的人都教训了一遍。我因为跟她走得近,于是也被他给教训了。
那天中午就有人给我带话,让我下午放学去操场边上的小树林等着。我就去了,一个看着有点帅的初三男生带着他的两个小弟在等我,一个小个子,一个小胖子。这两个居然还是初一的。
周围的人围上来了,越围越多。
那个酷酷拽拽的男生指着我说:“以后离韦颖漪远点,听到没?”他是他们村有名的小刺头,我听过他的名号。
我很平静,没有回话,看着他的眼睛。
小个子跳起来给我一脚,踹我一个踉跄,骂道:“聋子听见没有啊?以后我们罩着你。”
原来狐假虎威这个词是真的。
小胖子拍拍我的脸,很有香港电影里黑社会欺负良民的霸气:“喂喂喂,听见没有?”
他们以为我吓傻了开始有人哄笑,我正在想怎么办,紧张是肯定紧张,但是还不至于太怕。我和山狗以前也跟别人打架,我还算有一身蛮力。
那个男的有点不耐烦了,骂我:“你妈的说话呀?不给点教训是记不住。”
两个小弟立刻会意,小个子很活跃地跳起来踹我。
我倒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土洒他脸上,跳起来把他扑倒,几个闷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他疼得嚎叫起来,揉眼睛揉到哭。
人群里“哦哟”了一声,不止他们吃惊了,剩下两人也没料到事情突然变得这么棘手。两个人一边打我一边拉我,小胖子弯不下去还踢我,我抱着他腿就咬了一口,他猛捶我后背,我一口咬在他肚子的肥肉上,将他扑倒。
“撒开,撒开。”他急了,各种挣扎。我整个人死死抱着小胖子,用一个很暧昧的姿势压在他身上,咬得他怀疑我是不是属狗的。周围的人哈哈大笑,有人在叫好,恨不得给我鼓掌。
他的老大也紧张了,掐着我的脖子扯,一边还打我闷拳,我死命地扑着咬不松口,一口咬在小胖子的右边胸上,他这下放弃挣扎了,直接哭出来了。原来嚣张跋扈狐假虎威的人也是虚弱怕死的,顶着狼皮的猪遇上了失心疯的狗。
围观的人笑得更大声,喝彩的更多。我咬完顺便给左边胸上死劲咬了一口,本来是我委屈,现在变成他委屈了。他被我咬了五下,每一口都不轻松,估计都出血了。
我扯着这个老大的手,在他的手腕子猛咬一口,他立刻缩手了。他查看伤口顺便踢了我一脚,我趁着他看那个带血的牙印,整个人扑上去抱着他将他扑倒。我骑在他的身上,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右手握起了拳。我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我知道这个人不好惹,万一真把他弄伤了以后不好办。他掐着我,好像等着我这一拳落下去,我一拳打在他耳朵边的泥土里。
时间停止了,我们互相瞪着,他松手了。
我的声音已经嘶哑了,恶狠狠地说:“以后谁敢去骚扰她,老子拿刀干死他,放火烧他家。老子从小就有神经病,我敢跳粪坑我杀人放火不犯法,派出所蹲一个星期就出来了。”我指着小胖子,“以后你见到她走远点,不然我见你咬你一次,我有疯狗病,你快去打针。”说到最后我像条疯狗一样“汪汪汪”叫了三声,围观的人笑得可开心了。
小胖子哭得更凶了,当天晚上就请假了。由于他在人们面前丢了面子,以后再也没有干过横行霸道的事,反而一直被人嘲笑说被我吃了胸。
他的老大起身给他一巴掌:“哭什么哭?怂得很。”
小个子眼睛揉得红肿了,我指着他:“你敢去打扰她老子连你也咬,汪汪汪。”他们确信我真的脑子有问题。
“老子今晚上就去买刀。”
这是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拖着虚脱的身子走开,人们给我让路,还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或者竖个大拇指以示鼓励。我听见有人说,他从小就有病,敢跳进粪坑,敢喝尿,听说还吃死老鼠。有人评论:别惹这种疯子。他们还在笑,我很谢谢他们把这些话让他们三个听到了。
不过我要解释一点就是关于我喝尿吃死老鼠的事情,是山狗故意搞的误会。有一次我和山狗比赛喝水,我的塑料瓶装的是加白砂糖的茶水,摇了摇像尿一样,他喝得没我快就说我喝尿。吃老鼠是因为我养的那只猫叼了一个很脏的死老鼠,我拿着一个火钳子追着它,把死老鼠从它嘴里抢过来了,恰巧遇到了山狗,说我抢死老鼠吃。
我去水龙头洗了洗我的脸,都肿了,耳朵火辣辣地疼。我让李正鹏帮我请晚自习的假,我睡一会。然后我就从宿舍后面的围墙翻出去,买了一把水果刀。我心想要是他报复我,我就拿刀捅大腿,捅完他捅我自己一刀,到时候很公平一人一刀。
第二天早上做广播体操的时候,跳起来的时候我裤兜里的水果刀掉在地上,被隔壁班的班主任看见了,他把我叫出来带到政教办公室。我撒谎说我昨天下去吃饭,被人收保护费抢了我的钱还打我我才买的刀。我把裤子后背撩起来,淤青还在。纪律处主任反而心软了,先找我班主任了解了一下我家里的情况。回来后批评我不该去带管制刀具,然后给我拿来几个饭票和五块钱,当然我没脸要。我的班主任从体育老师那里借了药水来给我揉,我也很惭愧。
当然,我委屈是一回事,该通报批评还是要批评。我的事立刻贴成了大字报,说我带着管制刀具进学校,记大过处分警告一次,望所有同学引以为戒。全校还来了一次违禁物品大搜查。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下我成了名人。我打架吃小胖子的胸也传得沸沸扬扬,有些女的看见我就害羞地笑,男的则表示我很有勇气,是个人才。
这件事之后很久一段时间,两拨人打架,弱势的一方都会选择用咬的方式,学名叫饿狗啃屎。
韦颖漪再没有受到骚扰,并且传言已经离谱到我俩高中毕业就会结婚,其实韦颖漪已经被我睡过了。由于她已经被我睡过了,是我的女人,所以别的男生也都望而却步了。我后来直接跑到她的教室给她送零食,她的同学就说,韦颖漪你老公来了。韦颖漪也不辩解,只是很爱怜地看着我。她问我为什么现在总给她带零食?
我说,因为没有人给你写情书了。换成后来油嘴滑舌的我,肯定会加一句这就是你的情书,来哄她笑。
通报我的当天下午,韦颖漪知道了这件事的全部,立刻去医院给我买了膏药、云南白药、酒精。然后她下自习把我带到操场边,李正鹏拿着一个手电筒当我们的灯泡。
“我看一下什么样?”韦颖漪冷着脸很生气。
“不疼了,没事。”
“快点。”她命令我,语速很快,不容反抗。
我不太情愿撩起裤腿:“我自己来。”
“坐在地上,你真是的。”韦颖漪打开酒精,撕了一点卫生纸。
我说:“李正鹏你给我弄一下。”
李正鹏往后退了两步:“我不会。”这小子成心看我笑话。
韦颖漪给我揉过酒精,揉了药水,掀起我的衣服给我揉背,肋骨。她的手指温热柔软,动作轻柔得像是母亲在疼爱她的孩子。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夜跑的人发出痛快的呼喊。凉凉的夜风中带着草木的清香,那是青春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我痒。”她给我擦肋骨那一块的时候碰到我的痒痒肉了,我扭动着身子笑着。
她打我一巴掌:“以后看你还打不打架!”
该死,我的小猪头居然有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