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在阿兰千呼万唤的声音中溃不成堤,终于在六点半之前五分钟醒来了。我昨晚因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就越想令我伤心的事儿,所以伤心过度,所以失眠了。失眠的人,一旦睡着,就像洪水泛滥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打开手机,一看,六点二十五分,困意又涌上心头。我理智地翻找经理的电话,跟他告病假:喂,曹经理,我今天发烧了,就不去上班了啊!然后,电话那头曹经理也刚好没睡醒,所以,特好商量。他说,好吧,你睡你的吧!
我刚撂下电话,手就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给按住了:小叶,你刚才在和谁通电话?我抬眼一看,是阿兰!我哀求道,妈,你就行行好,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她目光如炬,瞪着我:蔡小叶,你知道挣点儿钱多难吗?你知道没钱的滋味儿有多苦吗?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么好的上班挣钱机会你旷工,你说,你对得起我和你爸对你的这份儿良苦用心吗?
我嘀咕着,老妈,你怎么比资本家都狠啊?人家经理都批准我请假了,你怎么还想把我当驴使唤啊!
阿兰的老公蔡志国出来替阿兰主持公道:小叶,有你这样的吗?你上学那十几年,花了家里多少钱?真是骑驴的不知道赶脚的苦!终于大学毕业了,好不容易有个工作,挣得钱又不多。挣得钱少也就算了,你倒兢兢业业地去工作呀,你挣这么点儿钱你好意思旷工吗?
我在被窝里委屈得不行,我想起了在季幽兰那里学的扮可怜:妈,爸,我生病了。老妈横眉冷对:你皮糙肉厚的,根本没事儿,别小题大做了!
我拿被将头盖住,立即想出一妙计:妈,其实……其实我失恋了!老爸老妈立即像我投来同情的目光以及前所未有的热切关注:小叶,你什么时候谈恋爱啦?瞒我们还瞒这么瓷实!
我满脸委屈地看着他们,然后,装作没脸见人的羞状,将头继续埋在被子里,偷着笑。由于我笑得声音比较出神入化,加上被子的隔音效果特别好,连我自己都分不出来自己是在哭还是笑。老爸老妈都特有同情心地离我而去,悄悄地将门给我掩上了。
我听他们在外面因为蔡小叶失恋一事拌嘴,心里立刻踏实了,盖上被子就没心没肺地睡。
日晒三竿时,我接到狐妖蓝飞羽的电话,他说,他拨通了领导电话,领导今天派调查员来,他家的事情能解决了。我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挂断电话,妈妈从集市上买水果回来了,我也刚好自然醒。我洗漱完毕就去集市逛集。
我大步坎坎地迈步,视一切吃的东西为粪土。由于放假,阿兰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我现在已经渐渐浮肿了。我现在重视远离垃圾食品就像远离毒品一样。这么年纪轻轻的我,虽不美若天仙,怎么说也貌美如花。虽比不上玫瑰,牡丹,百合,但,若比狗尾巴花,还是绰绰有余的。
越过一堆“毒品”,看到一摊摆满了玩具,我欢欣鼓舞。挑了俩,一个会边走边唱,一个会说“我漂亮吗,抱抱我吧!”我拿起包儿来就准备掏钱。
但以往买东西的经验还存在,我看那卖娃娃的女人见钱眼开地盯着我,恨不得我连钱带包儿一起掏给她,我立即提高警戒。我摆弄摆弄这个,摸索摸索那个,最后,仍定格在这俩玩具身上。最后,我还是一口气掏了五十块大洋,将这俩娃娃拿下。
到家之后,发现老妈正在和一个帅气的背影聊得火热。我以为又是哪家的婶婶给我找来的相亲对象呢。正在疑惑,怎么,这次连商量都不和我商量一下,直接往我家送一男人?
我仔细打量这背影,好似有些面熟。笨笨?应该不是,自从在毕业颁奖典礼上看他,他一直西装革领,一个有为资本家的成熟男人的范儿,应给不会这么快变换风格。小时候,他一直都是特死心眼儿,喜欢哪身衣服,一个学期都穿那套皮。
我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突然感觉声音真的好熟悉啊。“大妈,小叶今天真得病了吗?他病了还不睡觉啊?他平时都那么爱睡,照理说,她病了应该特循规蹈矩才是啊!……”我秘密前进,死死地揪住欧阳宸轩的衣服,透过衣服,狠狠地拧了拧他的后背。
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一点儿耐力都没有,狰狞的表情给老妈吓了一跳。老妈这才发现是我在使诈,严厉指责:多大个人了,还欺负宸轩!我四眼望去,靠山蔡志国又去玩牌了,怪不得阿兰竟敢在蔡家为了他前准男友的儿子批评蔡家的纯正血统。
我看形势不妙,拽欧阳宸轩就进屋,然后转身关门。老妈误以为我真的和欧阳宸轩谈恋爱,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厨房做饭。
欧阳宸轩进门见我手里拿娃娃,也滋生了怜爱之心:好可爱的玩具呀,小叶,你买的?!我说,是啊,是啊!然后,我就摆弄她们,让她们叫。两个娃娃,就一个听话。
我一碰她,她就说:我可爱吗?抱抱我吧!欧阳宸轩就抢过去,非要认人家为干女儿。我说,这可不行啊,她亲爹不同意!欧阳宸轩诧异地看着我:好哇,蔡小叶,我才走几天啊,你就狗尾巴花有主儿啦?是哪家的粪堆这么不长眼啊,让你给插上啦?
我用力踹了他一脚,他弱不禁风地倒在我温暖的炕上。我无暇顾他,只顾摆弄自己的另一个娃娃。可是,我摆弄了半天,她都不叫。欧阳宸轩问,她是不是弱智啊?我说,你说什么呢?你懂什么啊?他说,你看她那打扮就弱智!然后,他立即起身,带我去伸张正义。
到了集市,我说,这娃娃怎么不叫啊?卖货的女银摆出一副“卖出的东西,泼出去的水”的架势,事不关己似的,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怎么不叫啊?怎么不叫啊?你得摸对地方,你不摸对地方她怎么叫啊?然后,她掐了娃娃的屁股一下,娃娃就真的叫了。我看不过去了,要和她换一件商品。我拿起一件和刚才那个标价一样的商品,和她说,就这个了!
卖娃娃的女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手里的娃娃:说,行,再加五块钱!我说,凭什么?她说,这个比那个来货贵!我说,这两个标价一样的!
她说,我不管,你若要就加五块!我说,我就不加!她说,不加我就不卖!我说,你不卖你把钱退我!她说,就不退,就不退,就不退!你能咋办?
我纠结了一下,有点打退堂鼓。从小到大,我就不会打架。这下,又遇上这么一难缠的贱人,实在不知该怎样脱身。这时,欧阳宸轩和她展开了唇枪舌战:有你这样卖货的吗?一点售后服务都没有!
她蔑视地看着欧阳宸轩:少爷,我这可是小本儿生意,赚不了几个钱的,还售后,还服务?你当我旅馆啊!就算是旅馆,卖完了还没有服务呢!
欧阳宸轩急了,完全不顾自身资本家的优良形象,和她破口大骂:你这伤风败俗的女人…………!那女人鼻涕、吐沫星子横飞。我看欧阳宸轩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拽着笨笨就走。
笨笨特女人得和我说:小叶,你是知道的,吵架也是一门艺术,谁先服软谁就得输!我说,行了,行了啊,你若再骂下去,我怕那女人污蔑你S了她!欧阳宸轩说,你心眼儿真多,她怎么可能?……我说,怎么不可能?像她这种女人,与什么无异,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干不出来啊!他说,得,那咱还是避而远之吧!
晚上,老爸蔡志国老先生意味深长地告诉我,市里今天来伸张正义,那些人被免职的免职,停职的停职,大快人心,百姓拍手称赞。我心里暗暗为狐妖点了个赞:政法大学学法律的真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