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做好，林忠谷画入迷了没回来，柳涓打电话老师也是应付的语气，“你们吃你们的，吃完你们早点休息，不用管我。今天晚上你们都不用过来，来了也挤不开。我画完自己回酒店，明天再大家一起收尾、收拾，再找加琳娜验收。”
柳涓听老师这废寝忘食的状态，盛饭菜前特意先给林忠谷装饭盒，自己简单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我去给林老师送饭。”
穆清冉看她要走，也站起来，“我陪你去，外面天黑还下雪。”
“没几步路，我们都走习惯了，你吃完直接回酒店就行。”柳涓去穿外衣。
几个阿姨都是看透一切的姨母笑，严虹替穆清冉说句话，“平时晚上过去，也没让你落单一人走过，都是三三两两一起走。黑咕隆咚的，让小穆和你一起去，我们还放心点儿。”
穆清冉再跟着柳涓出门，望望黑夜幕下纷纷扬扬的大雪，“你们平时吃完晚饭，都是这个时间再去弄到晚上九十点钟？”
“嗯。没办法啊，我们在这多一天就多一天费用，一幅画七八万块钱听着不少，但7个人用时两个半月，再去掉材料费，耗时耗力的也就是辛苦钱。所以阿姨们都想尽快完工省时省钱。”
两人到餐厅，柳涓晃晃手里的保温饭盒，“林老师，休息会儿，来吃饭吧！”
林忠谷回身看她，“下大雪，叫你在屋里休息出来折腾什么！我一点都不饿，画完回去随便吃点就行了。”
柳涓放下保温饭盒，“那怎么行，这画就是您看着马上就好，但只要上手，就怎么弄也弄不完，因为它太大了！”
柳涓去看墙画，“哇，林老师这小河画出一道道波纹，连水的痕迹都画出来了！”
林忠谷放下笔刷，“嗯，等会再画上树影就差不多了。”
穆清冉也凑近看，“还要有倒影，林馆长这也太精细了吧！”
林忠谷点头，“这河里有什么，咱就该有什么，不说完全画成照片拍出来的效果，那也得八九不离十。”
柳涓看一会儿画就忍不住脱外衣摘帽子上手了，“林老师这个位置，没画完的我画可以吗？”
“行，画吧。”林忠谷去吃饭，看看闲着的穆清冉，“小穆啊，给录段视频，回头我找小天给咱们做宣传。”
“好嘞！”穆清冉麻利拿手机来录。
柳涓边调色边嘱咐，“你只录画，别怼脸录我啊！”
“有数有数，放心吧！”穆清冉嘴上应承，但看柳涓落笔开始画时，录她笔尖捎带录她是一点没犹豫。
林忠谷吃完饭师徒齐上阵，林忠谷教完水痕再教波光，“别看两者貌似没差异，但你若画得细就是有差异，这波光得有留白……”
柳涓边花边学，不留神就耗在画前一小时。
林忠谷再教柳涓画倒影，“树在哪影在哪，但影的清晰度必须低于树……”
穆清冉刷完饭盒就无事可做了，坐在桌边闲闲地刷手机。
林忠谷调色时远看看他，貌似闲聊问柳涓，“涓涓出来快三个月了，和翀儿联系没？”
柳涓摇头，“没有。每天不是在这站着，就是在这坐着，没空看手机。”
林忠谷听完心里有数了，“翀儿也是，他们秋季巡防撤下来，回消防队纪律多，手机也常上交。”他思量完，没把儿子的现状和柳涓说，林家到底是与他看好的准儿媳失之交臂了！
师徒俩儿再画一小时，林忠谷看看表，“行，差不多了，明天换个视角看看再找补几笔就可以交工。”
柳涓现在看这幅已经足够好接近完美，可以请加琳娜阿姨来验收了。
穆清冉过来拍两张照片，“这就是成品，真带劲儿！”
林忠谷点头，“嗯，差不多吧！”他走前主动给穆清冉找台阶，“小穆你去送涓涓吧，我就先回酒店了，年岁大到点就犯困。”
穆清冉马上表态，“馆长放心，一定安全送到位。”
酒店和去柳涓她们租的小楼是两个方向，林忠谷自己走了。穆清冉和柳涓再次走进风雪夜，走几步就握上了柳涓胳膊，“有点滑！”
柳涓冻得话都省了，两人踩着没过鞋面的雪咯吱咯吱地往前走。
“你们在这两个多月真不容易。”穆清冉坐等久时穿羽绒服都觉浑身凉嗖嗖的，更何况柳涓她们不穿外衣还站两个多小时呢。
柳涓下巴深埋进围巾里不接话，夜里近-40℃张嘴都冻牙。
到小楼前，穆清冉手上加力直接把柳涓拽进怀里拥住她，“辛苦了，晚安！”
柳涓在层层衣帽包裹里依旧反应迟钝，穆清冉手臂都放下了，她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抱她了。冬天是真好，大家都裹成粽子似的，抱个人跟抱个棉花球、抱棵大树没区别，她脸不红心不跳朝他随意挥下手，走了。
柳涓以为当面说过晚安，穆大公子的晚安信息可以免了。没想到她躺下时，晚安信息又来了：
看不见你的每一分钟都在想你，想成为你床上的公仔，每天被你枕着入睡。
柳涓看这信息惊坐起，真是越来越过分都整床上来了！她看看自己枕了近三个月的小老虎公仔，租房子时只有六个枕头，为阿姨们都有枕头用，她才拿房东这沙发摆件当枕头！
没想到，大公子会对这可爱的小公仔下手！
柳涓立刻下床把小老虎摆在沙发椅上，去翻件自己的毛衣卷卷当枕头重躺下。她脑子里不时跳出“公仔”二字，快睡着时才发现，那人居然敢一语双关！
……
次日，加琳娜受邀来验收餐厅装饰画，谢盖尔他们一行来了五个人，看到这巨幅墙体画，几人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
“Oh，my god！”加琳娜才从西欧回来，激动得直暴英语，“so beautiful!”她轻轻抚摸白桦树和雪地半晌才想起来该说中文，“中国人的手工技艺简直是奇迹！”
她回头看林忠谷，又用手指去点点那条小河，“我真怕从这河里弄出水来，树居然还有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