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导没否认重复句搪塞套话，“台里还在考量调整方向，别说你有危机感，这整个节目组的人都有危机感。我也没拿到确切的调整方案，先等等看吧。
他这句话显然对柳涓来说相当有用，个人危机似乎立刻上升成了集体难关。难怪来时大家伙看到她都不对劲儿，尤其是编导小陈，平时工作是他们两个对接，照理说他不该是那个反应。
柳涓从节目组办公室出来，看电梯在一楼也没等，想直接走楼梯下楼，然而她刚拉开楼梯间的门，就听到有人在下层说话：
姐，照片不仅赵总看过，连我们整个组里人都看过；还有，领导已经把重新招幕速录师的需求提报上去了，这两天就发招聘启示……
柳涓听闻此言颇为震惊，抬起来的脚轻轻放下，小心翼翼退出楼梯间。她在电梯口僵站两分钟，只想明白了刚刚那说话声音是谁，编导小陈。
至于他口中这个姐是谁？什么照片？她着实想不明白。
柳涓乘电梯上五楼找刘健，他办公室门昨天消防员拆下来了，现在工人在安装，刘健人不在。她在电视台就刘健这么一个相对熟悉的人，两人五年合作建立一点儿革命友谊，她想打听什么消息只能找他。
柳涓在门口踟蹰一会儿，正准备走时不远处编导总监办公室门被拉开了。
柳涓见出来的是垂头丧气的刘健，朝他摆摆手，“刘……”
刘健看到柳涓却故作视而不见，转头进了男卫生间。
柳涓更加疑惑，站办公室外等10分钟工人门都安装完了，刘健也没现身。他的躲避之意柳涓能懂，只好悻悻离开。
柳涓走出办公大楼，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心底一声哀叹，天下如此之大，却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打工人！
柳涓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往后速记工作也只能佛系处之了。她往家走时，看到另一档自己负责的中医养生类节目组编导，朋友圈发出了省台招募速录师的招聘海报。
柳涓苦涩地弯弯唇，盯着海报看一会儿她立刻想明白件事，三档固定节目字幕同时换人，这是逼她离开哈尔滨！
柳涓从小被老妈说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可受多了受够了，就会触底反抗。
她边走边愤愤地自言自语，“招速录师，那我就报名好了！哈尔滨速录圈子那么小，谁是几斤几两都是有数的，我自认不比任何人差！”
柳涓主意打定回家立刻按海报上的邮箱投简历，这次投简历她刻意没用本名，而是用了三年前某家企业要求公对公账户付款时她注册的公司名称“冰城速记”，好在自己这几年在某音上用“冰城速记”做宣传看着还挺像模像样，什么面试、技能考核、综合评定全来吧。
柳涓投完简历两天后收到了初试通知，第一轮面试的是人事部，柳涓拿着一堆速记大赛获奖证书和多年全国性大会、重要听证会、新闻网工作经历给面试官看，必然很容易过初筛。
人事部要求以单位名义应聘的需要固定成具体某位速录师，柳涓大大方方改成了本名。
即便知道用本名复试可能存在风险，柳涓还是想赌把运气。可她运气并不好，依人事部所说当天17：00前编导部会通知复试时间，柳涓下班前没等到编导部的电话，她有心问刘健，可想到人家避之不及的态度只好作罢。
晚上八点多，柳涓收拾好了回大兴安岭的行李箱。准备订票时，还自我安慰，“天下之大，总不会饿死一只笨鸟！”
有陌生电话打过来，柳涓接听，对方自报家门，“我是省台编导部赵瑞。”
柳涓诧异之声都通过电波传给了彼端，“赵总！”
赵瑞在电话那边是半打趣的语气，“听到是我，不是刘健失望了？”
“没有，没有！”柳涓想想措辞，“没想到领导会亲自给我打电话！”
赵瑞也学她的语气，“我也是没想到领导会亲自引荐人才！”
柳涓更懵，“赵总，我不懂您的意思！”
赵瑞开门见山，“今天宣传部组织电视台、广播台、报社的中俄贸易恰谈大会会前宣传动员，没想到会后崔部长还和我提到你了。”
“哦，大概宣传部最近两次开会都是我做速记碰巧知道我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不能损失宣传部都挂名的人才。”
柳涓知道领导有下文，有几分紧张的期待。
赵瑞继续道，“给你交个实底，我们现在有不同节目字幕酬劳不同的情况。台里决定集采集用，日后台里将按固定标准招募一批速录师，之后按字幕工作量统一付酬。照理说你是在职合作速录师，有优先聘用机会，我在人事部推过来的名单上看到你了，但在复试名单上又没有你！”
柳涓咬咬牙，“是吗？”
赵瑞有意顿了顿，“我们不去纠结吧，我今天打电话就是正式通知你，复试在周末的中俄贸易恰谈大会。核心会议都会安排速记，到时看速记员现场工作表现，我们择优录取四人。”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赵总!”
赵瑞又顿了顿，“这次大会速录师是宣传部和省台联合优中选优的，你又是部长亲点，四个录取率实话讲概率真的很高，好好表现！之后具体工作还是和刘健对接。”
“我会努力的，那我和刘健联系。”
“柳涓我主抓工作，不会插言下面人的私生活，但也希望大家都注意些影响，工作场合交流要适度。尤其我们是媒体单位，捕风捉影是媒体人最擅长的。”
柳涓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表态，“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赵瑞挂电话前，又打趣道，“刘健我也批评他了，广告商那是我们的衣食父母，那能随便挠痒痒吗！”
柳涓挂断电话半懵半醒的，广告商？刘健和广告商有什么事？
柳涓攥着手机细想想，给刘健打电话，他竟拒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