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歆看着雨水打湿他为她开门的那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以及精致的西装袖口,可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她不确定前面的那个人真的是爱格伯特,更加不确定爱格伯特真的会因为她的回来而感到如此激动和开心。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只停留在小时候,她最熟悉的也是爱格伯特小时候的样子。
现在,大雨里那个看不完全清楚的男子正离自己越来越近,等他打开大门,走出来一伸手就能碰到自己了,想到这里,乐歆慌了,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爱格伯特打开锁,铁门不用推就自己往两边移去,雨还是很大,他手中的伞几乎没有了什么作用,衣角越来越湿,他看到她往后退,心痛地皱了皱眉。
“爱丽丝,回家吧,以后哥哥保护你,我发誓,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轰隆隆的雷声伴着倾盆大雨,乐歆就像一支被风雨摧残的百合花,雨水顺着头顶往身下流,湿漉漉的冷流淌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浑身哆嗦地已经快要没有力气继续站在这大雨里了。
没听到乐歆的回应,爱格伯特向乐歆伸出一只手,动作优雅,声音温柔道:“爱丽丝,雨这么大,快回家来,不然会生病的。”
天昏地暗,大雨滂沱,浓雾不散。
爱格伯特的声音暖地像晴天,可是没了铁门的阻挡,乐歆心里的不安不减反增。
她摇了摇头,用有气无力的语气坚定地回道:“不,你不是爱格伯特,你不是我哥哥。”
他笑了笑,温柔依旧,看向乐歆的眼神像是看着胡闹的小孩子一样,透露出无可奈何的宠溺。
他说:“爱丽丝,你这么说,哥哥会伤心的。”
乐歆再次摇了摇头,望着眼前仅有几米之遥的爱格伯特,无奈笑道:“你若真是我哥哥,为什么不敢踏出这大门半步?再说,我哥哥从来不会像你这样叫我爱丽丝。”
他听了乐歆的话后,手里撑着的伞倒下,背面朝上躺在地上,没过几秒,他全身被大雨淋湿,薄唇微微勾起一抹笑,柔声道:“哦,原来你是在怪哥哥没有出门迎接你,没关系,哥哥听你的,这就出来。”
说完,他缓缓往前走来。
乐歆见他走来,并没有感觉到一丁点儿兄妹重逢的喜悦,他向她走多远,她就往后退多远。
“爱丽丝,站住不要动。”爱格伯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生气了。
乐歆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后退,内心愈发感到惊恐,“不,你不要过来,你是不是我哥哥!”
他停下脚步,乐歆往后退了几步后也停下了脚步。
浓雾中那个英俊的黑丝身影冷冷地笑了几声,然后化作一团黑雾,一直浑身漆黑发亮的乌鸦从黑雾中飞出来,飞向乐歆。
看到乌鸦像一支利箭向她迅速飞来,乐歆太累了,跑起来也跑不了多远,所以选择站在原地,下意识地抬起手护住自己的眼睛和头部。
被乌鸦击倒的感觉犹如被一颗篮球重重砸到脑袋,她倒在满是雨水的地上,陷在浓雾里,头痛欲裂,睁不开眼睛,任凭大雨捶打。
“你一点都不乖,怪不得父亲和母亲都不要你了,现在,我也不要想你了,祖父也是,姑姑也是,我们所有人,都不喜欢你了。”
温润的男声在乐歆的头顶响起,语气淡淡的,不参杂任何负面情绪,很正式地告诉她她被所有人抛弃了。
她躺在地上,浑身无力,感觉这滂沱的大雨不过多时便能将她冲散架,只要时间足够,她就会像秋天的枯枝落叶慢慢腐烂,融于泥土之中。
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风声雨声电闪雷鸣声都可以忽略了,好困,好想睡觉,好想就这么放弃了,可是头很痛,蔓延到身体的四肢四肢百骸。
“扑通扑通——”
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痛,而她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在冰冷的雨水中忍受着浑身的疼痛和深深的绝望缓缓睡去。
乐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人是墨浅。
墨浅放学后就拉着苏若安来找乐歆,开门的是林秘书。
两人一进门,还看到了客厅里站着几个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男子,有些被吓到,林秘书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乐歆可能睡着了,你们去房间找她吧!”林秘书对墨浅和苏若安说道。
林秘书一直在客厅沙发坐着,并没有听到房间内有声音,以为乐歆睡着了,但她又不想去房间吵醒她告诉她同学来了,因为林秘书很不想去招惹她。
“哦,好,谢谢。”墨浅礼貌性地回应了林秘书,拉着苏若安准备往乐歆的房间走去,苏若安却抱住她的手臂站在原地不动,面露难色。
墨浅抿了抿唇,而后对苏若安说道:“那我先进去看看她睡了没,你在沙发上坐会儿。”
苏若安听了,捣蒜般地点头,然后松开墨浅的手臂,让墨浅先去找乐歆。
墨浅打开房门,看到乐歆倒在床边像是晕倒了,第一反应就是叫人,可是不不知道受了什么影响,她没有这么做,纵使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关上门,让房间外的人感觉一切正常,然后才飞奔向乐歆。
走近乐歆,墨浅的大脑受到了暴击。
乐歆躺在地上,鼻子下的血迹已干,而她的身旁,是一团一团沾满血的面纸团。
这到底是怎么了?!
墨浅后悔几秒前没有叫人进来,她缓缓蹲下,用发抖的手靠近乐歆的鼻子。
幸好!还有呼吸!
墨浅瘫坐在地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平静了十几秒,墨浅伸手晃了晃乐歆的身体,轻声道:“乐歆,你醒醒。”
乐歆没有醒来,只是皱了皱眉,墨浅看她皱眉,感觉她像是在做噩梦,于是凑近乐歆,托着她的头,用大拇指的指甲盖狠狠地掐了乐歆的人中。
疼痛一刺激,乐歆果然就醒了,看到她睁开眼睛,墨浅心口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放了下来,眼眶湿润了一圈。
“乐歆,你不舒服对吗?我扶你起来,去医院看看。”墨浅声音颤抖着,心急地快要哭出来了。
乐歆看到房间里只有墨浅并无他人,冷静道:“不,我没事,不许把外面人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