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一个娇小的身影伫立,时而翘首盼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怎么还不来呢?”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在指尖绕着玩,不时有些不耐烦地嘟囔几句。
渐渐的,眼前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剑眉星目,一身紫色的衣饰极尽尊贵,而女的面容姣好却是一脸的苍白之色。
“就是你们吗?终于来了!”小巧可爱的女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在这里呢?”丝萝半蹲下来,与小女孩面对面地问道。
小女孩扬起头,道:“我叫沈可儿,在这里当然是为了等你们喽!”
“哦?等我们?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丝萝饶有趣味地道。
沈可儿摇摇头,有些不耐烦地道:“反正不是你们也会有其他人,只要还有人想要去鬼谷,只要还有人能够通过万骨冰道,那么,那就是我要等的人。”
“可儿,那你等我们做什么呢?”雪少羽也加入了这个对话的范围。
雪少羽的声音很亲切,华丽丽的贵族腔更是吸引人,但是,在这里却仅仅只是惹来了沈可儿的一个白眼:“什么可儿,我们有这么亲密吗?要叫沈姑娘——”
“……”雪少羽一时语塞。
丝萝看着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也是一阵无语,但再看看被沈可儿顶了一句说不出话来的雪少羽却更是有一种想笑的冲动,想来,雪少羽定是没有过这种待遇,竟是被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教训了。
“好,是在下错了。那么,请问沈姑娘在这里所谓何事?”雪少羽见这里四下无人,要打听出什么也只有从眼前这个小女孩身上了,便遵着那沈可儿的意思叫了她一声“沈姑娘”。
“呵呵,这还差不多!”沈可儿高兴地跳了起来,口中却还不忘念念有词,“所有经过万骨冰道的人可都是要靠本姑娘才能进入下一站的呦!”
“这里名叫天音涧,出路嘛就是在那里。”沈可儿伸手朝着对面的山头一指道。
顺着沈可儿手指的方向,雪少羽和丝萝望去。大概有五十丈左右的距离,那里,绿草茵茵,就是所谓的出路吗?五十丈,不能算太远,但也绝对不近。如果是以前的他们,灵力尽在,这一点点地距离根本不在话下,可是现在,却俨然与天堑差不多了。
“这……要怎么过去?”丝萝问。
“呵呵,别急嘛。”沈可儿依旧笑得一脸春风,她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小卷轴,朝着他们晃了晃,道,“看,这就是钥匙。”
“这怎么用呢?”丝萝下意识地问道。
“若是给你了自然是会告诉你,可是,我为什么要把它给你们呢?”沈可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好啊,若是你不给,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好了。”丝萝缓缓地站起身来,向雪少羽走去,似是不打算再理这个嚣张的小丫头了。
“哎……真的不要了?这可是唯一一个可以召唤出通道的曲谱哎!”沈可儿见丝萝一副爱给不给的样子,忙抖了抖手中的卷轴。
“曲谱?”丝萝听了笑了笑,轻轻地挽上了雪少羽的手臂,道,“这个世界上怕是还没有我不知道的曲谱呢。”
“我才不信。”沈可儿一仰头。
“不信,那你倒是说出来听听啊。”丝萝盈盈笑道。
“我不信是我的事,想要让我上当,没这么容易,我偏不告诉你!”沈可儿依旧是头仰得老高。
“我……”丝萝结舌。
“呵呵。”沈可儿笑得更加灿烂。
“沈姑娘,何必在这里为难呢?你等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给我们这个卷轴吗?”雪少羽没有再继续跟沈可儿原来的话题,话语一转便是问道。
“好吧。”沈可儿微微收敛了些,小心翼翼地把卷轴打开。
“这曲子呢是《忆仙姿》,”沈可儿喃喃地道,“要演奏出《忆仙姿》,而且是完美地演奏出来,感动了守护在这里的精灵,精灵才会召唤出道路连接两端哦!”
“《忆仙姿》?”丝萝重复着,“可是《忆仙姿》是筝笛合奏的曲子,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演奏得完美?”
“原来你真的知道吗?”沈可儿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呢?《忆仙姿》明明没有传世的,只有……”
“什么嘛,只不过是《忆仙姿》嘛,我早就会这个曲谱了。”
“怎么可能?姐姐明明告诉我,这曲子没有在世上公开过,她给过的人,除了我就只有……”沈可儿自言自语道。
“沈姑娘,怎么了吗?”丝萝看着似乎沉浸在自言自语中的沈可儿,不由得想要把她的注意力拉到怎么把《忆仙姿》演奏得完美这个问题上来。
沈可儿朝着丝萝眨了眨眼,忽而叫道:“你该不会是我姐姐的情敌吧?!”
“什么?!”
“我姐姐把曲谱给过的人除了我就是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给你看的!对不对?”沈可儿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丝萝听了真是又吃惊又好笑,她怎么就忽然成了她姐姐的情敌了?
“沈姑娘,其实,在我们那里《忆仙姿》是家喻户晓的曲谱……”丝萝耐心地对沈可儿道。
“家喻户晓?”沈可儿吃惊地重复着,下巴简直就要掉到地上了。
“是啊,是那个曲谱是刻在贝壳上从海上漂过来的,所以很多人都会。”
“怎么会这样啊……”沈可儿低下头,神情很挫败。
“好了,沈姑娘,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一个人要怎么样才可以把《忆仙姿》演绎地完美呢?”
沈可儿再次抬起头,道:“好吧,那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不过,有言在先,你们过去了,可得帮我给姐姐带封信。”
“当然可以了,不过你的姐姐在哪里呢?叫什么名字?”丝萝问。
“我姐姐就是你们要找的医仙。”说完,沈可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的封面黄黄的,俨然有些年月了,“给,千万别忘了。”
“好,我们不会忘的。”丝萝双手接过。
“好,那现在我就告诉你,一个人的忆仙姿,你就把自己的部分演奏好就可以了。”沈可儿再次蹦了起来。
自己一个人就好了吗?丝萝看了看自己手中那从未离身的笛子,轻轻地抬手将它横在了自己的唇边,十指纤纤开始在那些笛孔间飘浮。《忆仙姿》是一首微微有些悲伤的曲子,随着乐声的延续,丝萝的眉间渐渐多了一抹忧愁。
第一乐章渐渐接近了尾声,笛声悠扬同时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要在岁月的痕迹中留下什么似的……可是,越是这般,越是无奈,因为《忆仙姿》的第二乐章应是由古筝所演奏的偏轻快的曲子,仅仅凭丝萝手中的玉笛是不可能完成的。
忆仙姿,今日苦忧,唯思往昔,略有动容。
这苦忧是由笛子来演绎,而那往昔的快乐,却是应由那轻灵的筝音来表达。
玉笛上的十指渐渐停止了动作,穿透人心的音乐也渐渐消失于寂静的空谷间。一时间,那高高的山崖上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屏息静听,唯有那若有若无的风声仿佛在应和着刚刚那动听的乐章。
结束了吗?
“噔——”
什么?丝萝有些吃惊,然而沈可儿的嘴角却是微微地上扬了。
是……《忆仙姿》的第二乐章!丝萝立刻就明白了。
跳动的音符从对面山崖密林深处传来,与刚刚第一乐章的略带忧愁不同,是个能令人欣喜的旋律。这一刻,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出任何的声音,丝萝,雪少羽还有沈可儿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全心投入了这华美的乐章之中。冥冥之中,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花海,周围彩蝶翩翩,远处碧蓝的天空下,一道绚丽的彩虹连接了广袤的天与地。这就是那往昔的快乐吗?
笑意越来越浓,终于,丝萝再次抬起了手中的玉笛。《忆仙姿》的最高境界,那就是将第一第二乐章重合,形成全新的第三乐章!以前,丝萝从来没有尝试过演奏第三乐章,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将第二乐章演奏得如现在所听到的音乐那么好,丝萝也从来不相信忧伤与喜悦,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可以融合,可是,现在,她有了这么一种冲动,她要试试自己从未踏足的第三乐章《忆仙姿》……
丝竹的声音纠缠在了一起,那是一种难以诉说的情绪,它有着淡淡的忧伤,可是它却不仅仅是忧伤,它有着快乐的回忆,所以又透着隐隐的喜悦的气息。这才是真正的《忆仙姿》吗?既优柔又灵动,在幽怨的同时却饱含着甜蜜。
天上的云渐渐散了,金色的阳光悄悄洒满了一地。待到一曲终罢,一团氤氲的雾气开始围绕在了宽约五十丈的山崖之间。
“走吧,”沈可儿笑着推推丝萝和雪少羽,“这就是精灵给你们铸造的桥。记得哦,我给姐姐的信。”
“放心吧,沈姑娘,答应过的事,雪某一定办到。”雪少羽向着这个小丫头一抱拳,郑重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