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被昙影紧紧地关住了,房间里的一切似乎也都静止了下来。
“宁儿。”原本好好地躺在床上的孤寒见丝萝进来,顾不得自己的伤,便要起身来迎。
“孤寒。”丝萝忙上前去,重新帮孤寒把被子掖好。
孤寒微微笑道:“宁儿,谢谢你。”
丝萝摇了摇头,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应该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宁儿……”一时间,孤寒竟是说不出话来,眼前这张脸的距离是这么的近,看的是这么的真切,竟令他有些痴迷。犹豫着,孤寒的手却依旧不自觉地轻轻抚上了这娇美的脸庞……
孤寒掌心的温热让丝萝有了一刹那的迟疑,可是,最终,她没有躲开,任由孤寒宽大的手掌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孤寒,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情,我都要谢谢你。”丝萝开口,但是话里永远离不开一个谢字。
丝萝的话顿时让有些情迷的孤寒清醒了过来,快速地缩回手,孤寒道:“宁儿,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让你不受伤害。”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进入地宫?”明知道此时此刻不能问这个问题,可是看到孤寒,听到孤寒的话,丝萝却怎么也忍不住。
果然,孤寒亮银色的眼眸暗淡了下来:“对不起……宁儿,这是我唯一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但是,我不会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
“为什么?”丝萝很平静地问,此时的丝萝,没有平时见到孤寒时的尖锐的敌意,听到孤寒从未出现过的道歉,丝萝心里是微微的暖意。
孤寒摇了摇头,却没有再吐露一个字。
看着孤寒坚定的眼神,丝萝自知不会有结果,暗暗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别处。床边的柜子上,一颗珍珠般大小的铁珠,隐隐透着微红的光芒。丝萝的视线立刻被吸引了,问道:“孤寒,这个就是炽铁珠吗?”
孤寒点了点头,道:“没错。”
“这么一颗小小的铁珠子,居然有这么大的伤害性……”丝萝喃喃自语着,伸手便要去拿。
“不要!”孤寒大惊,顾不得什么,忙直起身把丝萝的手推开,却不料牵引了胸前的伤口,阵阵鲜红透过厚厚的纱布蔓延到了上面。
“孤寒。”丝萝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便只见到孤寒的伤口似乎更严重了,也顾不得什么炽铁珠了,忙上前去扶孤寒。
“炽铁珠里的火灵还没有沉睡,你现在去碰它还是很危险的。”孤寒嘱咐着丝萝,“只有等炽铁珠完全没有了光芒的时候,才可以碰它。”
丝萝点点头,可是,现在的丝萝却没有心思再去注意什么炽铁珠了,在她眼前的是孤寒半裸的身体,而那上面,除了胸口上的伤是刚刚包扎的,其他的地方,每一寸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几乎都布满了伤痕……有刀伤,枪伤,箭伤,也有灵力冲撞带来的伤痕……
“孤寒……”丝萝有些吃惊地唤道。
发现丝萝目光聚集的地方,孤寒也微微有些不自然,却没有说话,只是快速扯过自己黑色的衣衫,紧紧地包裹住了自己半裸的身体。
“没什么,一个将军的身上如果没有什么伤痕,反而不像话。”孤寒故意轻松地道。
“是吗?”丝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门外的昙影同样没有走远,听着房间内的对话,她知道丝萝看见了什么,而这也是她希望丝萝能够看见的。可是,仅仅只是这么一瞬间,这段对话就结束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她呢?昙影轻声地问道。昙影在问孤寒,可是,她的声音却是小得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每一次孤寒受伤,都是自己来帮他包扎的,可是,现在的她却也已记不清自己究竟帮孤寒治疗过几次了……
“主人,你真傻……”昙影同样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地叹息着。
孤寒,在短短的六年时间里成为了无间冥界里万人之上的大将军,虽说孤寒天赋异禀,但是,其间的苦楚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想象的,即使是地宫的人,也不能。地宫的人手上从不缺乏鲜血,但是若是跟战场上归来的人相比,却是万万不能及的。沙场上回来的人才真正明白生死的定义,而正是无数的战役成就了今天的孤寒。
每一条伤疤,都是一枚勋章。
那时候,昙影真不明白,为什么孤寒那么执着地要在战场上立功,有时候甚至为了能够拿到晋升的机会而不顾自己的安危时刻冲锋在前。她问过他,而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淡淡地道,是为了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什么承诺能够让孤寒这样……
昙影是自小认识了孤寒的,虽然孤寒一直是她的主人,但昙影却一直不仅仅把他当做是主人。她知道,孤寒的改变是因为那天,冥王派他去找一件宝物。后来孤寒回来了,却没有找到冥王依托的宝物,冥王并没有怪罪他,而他却主动请缨加入了冥王最精锐的部队。
就是在那时候吧,在冥王派孤寒去寻找某件宝物的时候认识了秦雪宁的吧……当时的丝萝……而加入冥军,为的也是丝萝吧,因为孤寒知道只有成为冥界高高在上的大将军才能重新把丝萝带离地宫……这就是孤寒愿意用一身的伤来换取的承诺……
果然,一切只是为了你……丝萝……昙影有些不甘地想到。
可是,为什么?昙影猜到了结果,却没有猜到原因,既然孤寒可以为了丝萝的自由牺牲这么多,为什么当时还要在丝萝的身上留下幽蓝彼岸的标记呢?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啊……昙影有些落寞地想着。
房间内,丝萝扶着孤寒再度在软榻上卧好,看着有些憔悴的孤寒,丝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孤寒同样没有说话,此刻的宁静,对于他来说,像极了一种恩赐。只要能够看着丝萝,孤寒任是怎样都无所谓的吧。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半晌,丝萝终于说道。
“宁儿。”孤寒握住丝萝的手,眼神中有些祈求的意味,“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
“是什么?”丝萝问。
“在你走出这扇门之后,我们不要恢复之前那种敌对的关系,好吗?”孤寒喃喃地道。
默默的,丝萝点了点头,道:“孤寒,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从现在开始,我会试着忘了那个时候的你。”
孤寒听到丝萝的回答,却是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丝萝终于可以不再敌视他,可是,以前的一切都忘了吗?孤寒摇了摇头,浅笑道:“宁儿,我永远记得,那时候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在大树下玩耍,手中是一捧开得无比绚烂的野花,衬得她的笑靥更加甜美,她说,她觉得我是一个好人,她为什么要不信任一个好人呢?”
“是吗?”丝萝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悠远,“孤寒,你觉得她当时的感觉对不对呢?你究竟是不是一个好人?值不值得让人信任呢?”
孤寒有些桀骜的脸没有一丝表情:“或许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我绝对可以让你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