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琅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这也是冲着苏瑾来的。
“上!”身后的玄甲卫已经冲到了近前,火光将整个通道照得如同白昼。
为首的校尉看见前方的持剑人,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前面的人,一起拿下他们,功劳有你一份!”
持剑人仿佛没听见,依旧一动不动。
秦少琅脑中念头飞转。
不能打了。
他伤势太重,光头大汉一个人挡不住两面夹攻。
“阁下。”秦少琅撑着墙壁,往前站了半步,让自己暴露在火光下,“我们和你无冤无仇,只想借道求生。你若也是为苏小姐而来,那我们就是敌人。你若不是,还请行个方便。”
持剑人沉默了片刻。
他手中的长剑,微微一斜。
“我不是为她而来。”他的声音依旧平淡,“我只是在等一个人。”
“等谁?”秦少…琅追问。
“一个姓柳的老头。”
秦少琅和光头大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等老柳?
“你找他做什么?”光头大汉忍不住问。
“杀他。”
两个字,轻描淡写,却让暗渠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身后的玄甲卫校尉已经不耐烦了。
“管他是谁,一起拿下!”
几名玄甲卫举着刀,大吼着冲了上来。
光头大汉怒吼一声,正要迎上去。
“别动。”持剑人突然开口。
下一秒,他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只看到一道银亮的剑光,像一道闪电,在狭窄的通道里一闪而逝。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玄甲卫,动作戛然而止。
他们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然后,头颅滚落,噗通两声掉进污水里,溅起两朵污浊的水花。
鲜血喷涌而出。
剩下的玄甲卫吓得魂飞魄散,脚步硬生生刹住,惊恐地看着那个持剑的男人。
一剑,两人。
干净利落。
那校尉脸色煞白,指着持剑人,嘴唇哆嗦着:“你……你是什么人?竟敢袭杀玄甲卫!”
持剑人缓缓收剑,剑身上,一滴血珠顺着剑尖滑落,滴入水中。
“滚。”
他只说了一个字。
那校尉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手里的刀都握不住了。
他毫不怀疑,自己再多说一个字,下场就会和地上那两具无头尸一样。
“撤……撤!”校尉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
其余的玄甲卫如蒙大赦,扔下同伴的尸体,仓皇逃窜,很快就消失在通道的拐角。
转眼间,追兵退得一干二净。
暗渠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剩下那个持剑人,和秦少琅三人。
光头大汉握着刀的手心全是汗。
这个人,太强了。
比那个赵千户强,甚至……可能不比老柳弱。
“你到底是谁?”秦少琅再次开口,声音因为失血而有些虚弱。
持剑人转过身,面向他们。
火把的光芒已经远去,黑暗中,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和那柄依旧泛着冷光的剑。
“我说过,我等一个姓柳的老头。”他顿了顿,“既然他没和你们在一起,那你们可以走了。”
他侧过身,让出了通道。
秦少…琅没有动。
这人要杀老柳,放他们走,谁知道是不是陷阱。
“怎么?”持剑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疑虑,“怕我?”
秦少琅没有回答。
持剑人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嘲讽。
“放心,我对你们没兴趣。”他说道,“我只杀该杀之人。”
说完,他不再理会三人,转身,迈开脚步,朝着暗渠的更深处走去。
那沉稳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黑暗里。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和污水里漂浮的两具无头尸,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走。”秦少琅低喝一声。
光头大汉立刻会意,再次背起秦少琅,苏瑾紧紧跟在旁边,三人不敢有丝毫停留,朝着持剑人相反的方向,也就是暗渠的出口,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狂奔。
三人不敢有片刻稽留,沿着那持剑人相反的方向,在齐膝的污水中奋力前行。光头大汉背着秦少琅,脚步沉重却迅疾,每一步都在粘稠的淤泥中拔出沉闷的响声。苏瑾提着裙摆,紧随其后,冰冷的恶臭污水浸透了她的衣衫,但她咬着牙,未发一言。
“出口……就在前面。”秦少琅趴在大汉宽厚的背上,声音嘶哑,气息微弱。他的耳朵捕捉到前方隐约传来的江水拍岸声,混杂着风穿过缝隙的呜咽。
又行了百十步,前方通道的尽头,果然出现了一道被铁栅栏封死的出口。栅栏上爬满绿锈,几根铁条已然断裂。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光和微波荡漾的江面。
“到了!”光头大汉精神一振,将秦少琅小心放下。
他上前抓住栅栏,双臂肌肉坟起,青筋如虬龙般暴突。
“开!”
大汉一声暴喝,用尽全力猛拉。铁栅栏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铁锈簌簌落下,却纹丝不动。它被从外面用粗大的铁锁锁死了。
“不行,锁住了!”大汉额头见汗,转头看向秦少琅。
秦少琅靠在湿冷的墙壁上,左肩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看了一眼那把大锁,又看了看大汉魁梧的身形。
“退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撞开它。”
光头大汉会意,后退数步,深吸一口气,整个身躯如同一头发怒的蛮牛,朝着那栅栏狠狠撞去。
“轰!”
一声巨响在狭窄的暗渠中回荡。
整个石砌通道都为之震颤,碎石和灰尘扑簌而下。那栅栏被撞得向外凸起,连接石壁的铆钉已然松动,但依旧顽固地挡住去路。
“再来!”秦少…琅低吼。
光头大汉喉中发出一声闷吼,再次后退,用肩膀对准了同一个位置。这一次,他几乎用上了搏命的力气。
砰!
巨响声中,铆钉崩飞,半扇铁栅栏被硬生生撞断,向外倒去,砸在江边的泥地上。
新鲜、湿冷的空气夹杂着水腥味扑面而来,驱散了暗渠中令人作呕的恶臭。
“走!”
光头大汉不及喘息,立刻回头扶起秦少琅,率先钻了出去。苏瑾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