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外的阴影里,几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过。
为首的正是钱三。他身后跟着五名身着夜行衣,手持短刃的汉子,行动间悄无声息,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绕过帅帐,径直来到地窖入口。
看着那块厚重的石板,钱三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他一挥手,两名影卫立刻上前,从怀中掏出铁钎,准备撬动石板。
就在铁钎即将插入缝隙的瞬间。
“深夜造访,是想找本将军……讨杯酒喝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钱三等人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黑暗中,周通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他手中那柄阔背朴刀,在火光下泛着嗜血的光泽,刀刃上细微的崩口,如同凶兽的獠牙。
钱三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怎么会在这里?!计划败露了!
“杀!”
没有丝毫犹豫,钱三厉喝一声,率先抽出腰刀扑了上去。他知道,今日之事,已无退路!
五名影卫反应极快,呈扇形散开,从五个不同的角度,如五道毒蛇,同时攻向周通的要害!
刀光交错,杀气凛然!
周通面对围攻,不退反进,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找死!”
他手腕一沉,那柄分量十足的朴刀没有丝毫花哨的招式,只是简单地横扫而出!
“嗡——”
空气被沉重的刀锋撕裂,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嗡鸣。
为首的钱三只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迎面而来,他仓促间横刀格挡。
“铛!”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钱三手中的腰刀竟被从中劈断!他本人更是如遭重锤,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帅帐的木桩上,喷出一口鲜血,当场昏死过去。
一力降十会!
这就是沙场猛将的绝对力量!
剩下的五名影卫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但攻势未停。他们是死士,不知畏惧。
两柄短刃从左右两侧,直刺周通的肋下。一柄抹向他的咽喉。另外两人则压低身形,刀尖如毒牙,咬向他的双腿。
配合默契,狠辣至极!
周通双目赤红,身形猛地一旋,朴刀在他手中舞成一团寒光闪闪的旋风。
“铛!铛!铛!”
一连串密集的金铁交鸣声爆开。
三名影卫的短刃被瞬间磕飞,虎口鲜血淋漓。
但其中一名影卫却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空隙,手中的短刃在周通的左臂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甲。
周-通吃痛,闷哼一声,凶性却被彻底激发。他不顾手臂的伤势,反手一记刀柄,狠狠砸在偷袭者的面门上。
“砰!”
那人的脑袋如西瓜般碎裂开来,红白之物飞溅。
剩下最后两名影卫见状,对视一眼,竟同时放弃了防守,以命换命,两柄短刃决绝地刺向周通的心口。
周通眼中杀机暴涨,他脚下猛地一跺,高大的身躯不合常理地向后一仰,避开了致命一击。
同时,他手中的朴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
“噗嗤!”
刀锋从一名影卫的下颚切入,从天灵盖穿出。
另一名影卫的刀尖,则险险擦着他的胸甲划过,带出一串火星。
未等那人变招,周通已然回身,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骨骼碎裂的闷响中,那影卫倒飞而出,了无生息。
前后不过十数息,六名精锐死士,五死一重伤。
周通拄着刀,站在尸体中间,胸膛剧烈起伏。左臂的伤口鲜血淋漓,将他脚下的土地都染成了一片暗红。
远处,火光渐熄,李虎带着人匆匆赶回。当他看到帅帐前的惨状,以及周通身上的伤时,目眦欲裂。
“将军!”
周通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他看了一眼地上昏死的钱三,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地窖入口,声音嘶哑地说道:“蛇,已经出洞了。”
他上前一步,一脚踹开地窖的石板。
“轰隆——”
光明与新鲜空气涌入。
地窖内,秦少琅站在台阶下,神色平静。他的手上,拿着一卷刚刚从自己衣服上撕下的、干净的布条。
他抬起头,看着拄刀而立,浑身浴血的周通,语气平稳。
“将军,看来你需要一个郎中。”
周通拄刀而立,胸膛如破旧风箱般剧烈起伏,身上煞气与血气交织,宛如从修罗场中刚刚杀出的恶鬼。他低头,看着台阶下那个身形清瘦、神色平静的郎中。
火光自地窖口倾泻而下,将秦少琅的影子拉得极长。他手中那卷干净的布条,在这片血与火的背景下,白得刺眼。
“将军,看来你需要一个郎中。”
平稳的语调,不带一丝波澜,却像一柄无形的锤子,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李虎率亲兵赶至,乍见帅帐前这般惨状,尸横遍地,血流成河,饶是百战老兵,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见周通左臂甲胄碎裂,鲜血汩汩而下,更是目眦欲裂,一个箭步冲上前。
“将军!您受伤了!”
周通置若罔闻,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在秦少琅身上。那眼神复杂至极,有被算计的怒火,有计划成功的释然,更有对自己沦为棋子的屈辱。
秦少琅迎着他的目光,缓步走上台阶。他并未因周通的煞气而有半分退缩,径直走到周通面前。
“坐下。”
他吐出两个字,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李虎勃然变色,正欲呵斥,却见周通沉默了片刻,竟真的依言,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一旁的石墩上,重重坐下。那柄饱饮鲜血的朴刀,“哐当”一声靠在墙边。
这个动作,让李虎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看着秦少琅,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远超敬畏的惊骇。这个郎中,竟能号令杀气未消的将军!
秦少琅不再多言,单膝跪地,动作娴熟地撕开周通左臂上被鲜血浸透的衣甲。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皮肉外翻,血流不止。
“李百夫长,”秦少琅头也不抬,声音冷静得可怕,“取烈酒、火盆、干净的水,还有我在地窖里的药箱。快。”
李虎下意识地看向周通。
周通紧咬牙关,额上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去!”
李虎不敢再有片刻迟疑,立刻转身,亲自带人去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