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琅没有作声。
秦少琅走到窗户边,朝下看去。
楼下的街道上,那个姓赵的中年男人正带着一队玄甲卫离开酒楼。
但他们没有走远。
队伍在街对面的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秦少琅的眉头收紧。
“老头,他们没走。”
被称作老柳的老人端着酒杯,也凑到窗边。
“当然不会走。”
老人灌了一口酒,声音平淡。
“赵千户这个人,疑心是出了名的重,不拿到人,他不会善罢甘休。”
秦少琅转过身,看向屋内的几人。
“那现在怎么办?”
老人坐回桌旁的椅子,又给自己倒满了酒。
“等。”
老人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
“等天黑,等他们觉得我们是瓮中之鳖,警惕心降到最低的时候。”
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光头大汉老王走了过来,手掌在腰间的刀柄上摩挲。
“柳爷,要不我先去摸摸他们的底?看看他们住了多少人,怎么布防的。”
老人摇了摇头。
“不用打草惊蛇。”
老人抬起下巴,指了指窗外。
“他们想跟我们耗,那我们就陪他们玩一玩。正好,我也想看看这赵千户的耐心到底有多好。”
秦少琅再次望向对面的客栈。
那个叫赵千户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客栈大门外,手里展开了一张画卷。
他指着画像,对着身边的几个黑衣人分派着任务。
似乎是察觉到了窥探的视线,赵千户猛然抬头。
他的目光穿过街道,精准地锁定了秦少N琅所在的窗口。
秦少琅的后背肌肉瞬间绷紧。
他被赵千户发现了。
夜色很快笼罩了整个镇子。
街上的灯笼三三两两亮起,行人早已散尽,只剩下巡逻的更夫和偶尔的几声犬吠。
酒楼里也彻底安静下来。
秦少琅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对面客栈的二楼灯火通明,几个黑衣人的身影在门口来回走动,如同鬼魅。
房间里,老人靠在椅子上,双眼闭合,似乎已经睡着了。
光头大汉老王靠着墙壁,同样在闭目养神,但他握着刀柄的手从未松开。
苏瑾坐在床沿,双手紧紧交叠,那枚虎符的坚硬轮廓在她的掌心留下印记。
秦少琅转过身,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老头,我出去一趟。”
老人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没有半分睡意。
“去哪?”
秦少N琅的视线投向窗外对面。
“对面的客栈。”
老人眉头一跳。
“你疯了?自投罗网?”
秦少琅摇了摇头,表情很平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知道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更想知道他们对苏瑾的事了解多少。”
老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秦少N琅面前。
“对面全是玄甲卫,你一个人,进不去的。”
秦少琅扯了扯嘴角。
“总要试试才知道。”
秦少琅说完,便朝着房门走去。
“等等。”
老人叫住了他。
秦少琅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老人看着秦少N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要是被抓了,别指望我去救你,我只会带着他们立刻离开。”
秦少琅点头。
“知道了。”
秦少琅拉开房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
秦少琅下到一楼大堂,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的掌柜的看到他,动作停了一下。
“客官,这么晚了,您还要出去?”
秦少N琅点了下头。
“屋里闷,出去走走。”
掌柜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低声嘱咐。
“那您千万小心。”
秦少琅走出酒楼,一股冷风迎面吹来。
街道上空旷得吓人,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秦少N琅没有走正街,而是拐进了一条小巷,身影很快融入黑暗。
他绕到了客栈的侧后方。
这里有一道不算太高的院墙。
秦少琅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巡逻的守卫。
秦少琅后退几步,脚下发力,身体向前冲出,蹬在墙上借力,双手攀住了墙头。
一个利落的翻身,秦少琅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子里。
院内堆放着柴火和一些废弃的杂物,正好提供了藏身之处。
秦少琅躲在一堆木柴后面,仔细观察院内的情况。
没有人。
他弯着腰,像一只狸猫,贴着墙根移动到了客栈的后门。
后门只是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隙。
秦少琅伸手,极其缓慢地将门推开。
门后是厨房,灶台冰冷,锅里还剩着一些菜。
秦少琅闪身进入,穿过厨房,前方是一条通往大堂的走廊。
走廊的另一头,有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
秦少琅放轻了呼吸和脚步,一步步踏上木质的楼梯。
二楼的格局很简单,一条走廊,两侧是客房。
但现在,几乎每个房间门口,都站着一个抱刀的黑衣人。
秦少琅躲在楼梯的拐角,只露出半个头观察。
秦少琅默数了一下。
一共五个房间有人看守。
最里头的那一间,门口站了两个人,戒备比其他房间森严一倍。
那里应该就是赵千户的房间。
秦少琅没有急着行动,他极有耐心地等待着时机。
时间一点点过去,走廊里站岗的黑衣人开始出现疲态,有人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就是现在。
秦少琅看准其中一个守卫转身的瞬间,身体如同离弦的箭,无声地窜过走廊。
他闪身躲进了走廊中段一个没有守卫的空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能看到一张床和一个柜子的轮廓。
秦少琅没有停留,直接走到与隔壁相连的墙壁边。
他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墙面上。
隔壁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大人,今天在酒楼碰上的那个老头,恐怕不简单。”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忌惮。
紧接着,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正是赵千户。
“我知道,能让老王那种人当护卫,来头肯定不小。”
赵千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劲。
“不过,那个女人,八九不离十,就是我们要找的苏瑾。”
秦少琅的心跳漏了一拍。
年轻男人继续说。
“可是大人,我们搜遍了房间,也没有找到虎符,没有物证。”
赵千户发出一声冷哼。
“证据?”
赵千户的声音压得更低,但其中的杀意却更加清晰。
“指挥使大人要的,从来就不是证据。我们要的,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