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轰出家门后,伊非哭的肝肠寸断,少宁安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陪你与他们抗争到底,你先回娘家里住几天,我得去趟安城,宇航失踪了,我要去找他。”
伊非显然被婚姻破裂折磨的已经无心关心少宁的任何事情了,她点点头说:“你走吧,不用管我,放心,我不会出任何事,为了我的孩子,我会好好活着。”
少宁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说:“亲爱的,我真得走了,火车马上就要开了,你一定要坚强啊。”
伊非点点头,之后竟很勉强笑一下,说:“去吧,一路顺风。”
少宁被她的勉强一笑搞得心里酸酸的,眼泪差点掉出来,为了掩饰她的情绪,她问了句:“你去哪里住?”
“我住宾馆。”伊非说罢先行一步走了。看着伊非那虚弱的背影,少宁想着:
我们都为了那个未必爱自己的男人,离开了那拼搏了十二年才考上的大学,我们值得吗?可是,是什么力量让我们义无反顾的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爱情吗?可伊非得到爱情了吗?前段时间少宁羡慕过她的丰衣足食和她的豪门太太身份,可现在呢?她甚至比少宁的妈妈都惨,妈妈起码是在自己的意愿下丢掉孩子去寻找爱情和工作的前途,而伊非却被骗了,刚刚结婚没多久,一生完孩子就被赶了出来,她的爱情在哪里?
而少宁自己呢?为了一个曾经对自己好过的男生,刚刚开学就请了半个月假,只身一人去一个陌生的省份,说实话,对于没出过远门的她真的有些抵触和胆怯。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像是上演了一部又一部悲情电影,不过自己的两次失恋跟伊非婚姻的破裂比起来似乎根本不算什么。
不知道她知道宇航为了捍卫他们的爱情把妈妈逼死,自己又因为这事疯了,她还会不会这样认为。
火车在漆黑的夜晚前行着,除了听到它的声音之外,丝毫感觉不到它在前行,但少宁坐到窗户的角落里右手支着头,看着在玻璃外反照成像的车内陌生人们。
就这样,直到午夜一点多,她看到车里的人们都趴在桌子上睡了,而她想着宇航竟没有一丝睡意。
她拿出一张纸和笔,把纸撕成四张,上面分别写:宇航妈妈真的去世了、宇航妈妈没有去世、宇航还爱着我、宇航已不爱我。她把这四个纸条揉成纸团,放在手心里晃了晃,然后闭上眼睛凝重的抓了一个,是:宇航还爱着我。
她笑了一下,放回去,重新抓一次,又是:宇航还爱着我。
真邪门,她再次放回去,两只手拼合起来晃了好久,又抓一次,结果竟还是:宇航还爱着我。
这是老天爷在替宇航表白吗?她看着车窗外,眼睛眨呀眨,却没有眨回那蜂拥而出的眼泪……
此时的宇航正蜷缩在二中的一间破旧的教室里,他冻得瑟瑟发抖,却又打着呼噜,谁都想不到有一位在火车上受万众瞩目的美女,正为他这样一个疯子流着泪。
宇航已经这样流浪了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来,他从来没有回过家,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家是什么,家在哪里,而爸爸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刚开始睡在大街上,爸爸怕他冻死,拉他回家,可他像躲瘟疫一样躲着爸爸。
刚把妈妈送出殡,心力交瘁的宇航爸爸便把所有的时间用来找宇航,终于在北立交桥那破旧的桥洞下,找到了一个正以地为床以天为被躺着睡觉的年轻人。
他头发凌乱如同鸡窝,一缕一缕粘在一起,消瘦的脸上一层灰暗,像在高原上吹过半年刚回来一样。
他头下枕着一块满水泥的砖,侧身睡着。
这是我儿子吗?是我那曾经似有洁癖的儿子吗?不是,一定是认错了,可是那五官那身材明明就是啊!爸爸多么希望当这个人做某一个动作可以否定是他的儿子宇航,可当他翻了个身仰躺下被那砖上的水泥尖子割的呲了一下牙,爸爸的心像是听到了噩耗一样,生硬的疼了一下。
“宇航。”他终于承认了这个如同疯子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低声叫着:“宇航、宇航。”
宇航睁开眼睛的瞬间,像一只惊弓之鸟,嗖一下站起来冲出了桥洞。
速度之快还是宇航的风格,可难道他连爸爸都不认识了吗?
“宇航,我是你爸爸呀。”爸爸绝望的喊着。
宇航好像完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扭头看了一眼爸爸若无其事的离开。
“宇航,你不认识爸爸了吗?”爸爸追着喊。
宇航这次根本不扭头,不驻足,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爸爸在原地足足呆了有半小时,他不明白为什么灾难来得如此快,几乎是在一个瞬间,完整美满的家庭就变得支离破碎,他多么希望这是个噩梦,可以享受醒来时的幸福。
当天,爸爸回去之后就给做中介的亲戚打了个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最低的价格把房子变卖了。
一是为了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二是凑钱给宇航看病。
县城很小,可有它小的好处,宇航的爸爸很快又找到了宇航,在大街上好奇的看着行人们,却把行人中的女人小孩吓得仓皇而逃。
爸爸只好跟着,宇航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看到宇航在垃圾桶里捡食垃圾,他就赶忙买上吃的送给宇航,宇航总是抢过食品就跑到一个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坐下来吃,根本不会注意一下是谁在恩赐他。
无数次,爸爸想接近他,跟他沟通,可他从来不看爸爸一眼,爸爸说话的时候他好像根本听不懂或者听不到,无奈的爸爸感觉像是跟一个刚出生三个月的孩子在交流。
可即使三个月的孩子也偶尔会给他回以一笑,而宇航却连一丝起码的礼貌回应都没有。
时日久了,镇上便流传起一个故事,街上疯跑着一个小伙子,这个小伙子因为爱情气死了妈妈,气疯了自己,不认识爸爸,不认识任何人。
宇航不知道自己却以这种方式出名了,家乡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件,老张家那个当初二中的高考状元,曾经风光无限好的学霸,为了所谓的爱情竟然弄出了这一出人间惨剧。
那么注重名声和形象的张宇航,就这么成为了小县城里所有人的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不是羡慕,而是嘲笑和看热闹。
每当张宇航这个疯子在大街上乱串的时候,就有家长指着张宇航教育着自家孩子:
“学习可以,但别学傻了,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小疯子,学习学得都不认亲妈了,为什么爱情连亲妈都不认,你这小兔崽子要是敢这么做,信不信老娘一天揍你八遍!”
宇航的老爸以前还要上前理论两句,替自己儿子出气,可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他也麻木了,老婆去世了,儿子疯了,他一个人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