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宁突然想到应该去这个县城的墓地去看看,如果宇航的妈妈们真的离世,那么宇航一定是悲痛万分,在墓地日日守着妈妈,也唯有这样的举动才适合宇航,才可能让他忘记了学校已经开学的事情。
她为自己的这个分析而激动不已,这时候正好迎面过来一个路人,她便问:“叔叔,请问一下本县城的墓地在哪里?”
“哎呦,你是说生命纪念园吧?那可远了,在下面的农村,离县城至少有三十公里。”那中年男人虽然有着带安城一带口音的普通话,可少宁却能听得懂。
这时候,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站在了少宁的身后,少宁扭头看了一眼,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她不知道这个乞丐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有什么企图,她已经顾不上听那个中年男人说下去了,撒腿就跑。
向前跑的时候,刚才那惊魂一撇时看到的乞丐的面容却不自觉的的在她眼前交替,其实,准确的讲,她并不是害怕乞丐,她对乞丐一向是同情的也会尽自己能力去施舍,可那个人明明是个疯子,因为他游离的眼神好像总在寻找着吃的东西。
少宁小的时候,经常有疯子来村里,他们或男或女,有的唱着别人听不懂的歌,有的说着人们听不懂的话,有的干脆拿石头打人,有一次,一个疯女人进了少宁的家里,只有少宁一个人在家,那时候她才14岁,那女人把她轰出去,把她的家翻了个底朝天,还踩死了两只小鸡。
所以少宁很会判断这个人是疯子还是乞丐,并且一看到疯子就会不自觉的害怕。这次,身处外地的她溜得更快,等她再有勇气扭头得时候已经看不到那疯子了。
原谅她明知道宇航精神也会失常却没有认出宇航吧,因为她始终没有从这个方向想过,宇航离开她的时候很正常,误杀李涛那么大的事情他都能扛过来,妈妈的离世不会把他击垮让他疯掉的。
而宇航为什么突然像是有什么在指引一样风驰电掣般的跑到少宁的身边,跑过去却不看少宁一眼,只是在街上的摊贩间游离着目光,这就不得而知了,也许在他的心底真的还有爱,还有爱情,尽管他已经不认识自己爸爸。
当天下午,少宁坐着前往墓地的面包车来到了生命纪念园,那荒凉的地方矗立着无数墓碑,要不是阳光明媚,要不是被迫无奈,少宁可能早就退缩了,她突然发现她怕的东西太多了,疯子,死人,蛇,虫子,她有些讨厌自己的懦弱。
不过,她最终硬着头皮在墓碑间穿梭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依旧没有找到宇航的妈妈,她紧张的心情中竟夹杂了兴奋的情绪,因为她更希望这里根本没有宇航的妈妈,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李涛,她的心突然开始狂跳,是啊,李涛是应该长眠与此,可她的心突然像被割裂了一样疼痛,她看着李涛那坏坏的笑脸,跪了下来。
沉默了很久,少宁终于开口说:“李涛,我能来看你,你很意外吧?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但我宁愿相信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恶意相向的东西,相信你已经不再恨我,其实很久以前我已经原谅了你,只是我违背了我的心,没有去监狱为你开脱,如果我那样做了,或许我们就不会阴阳两隔,你依然活生生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至于宇航和你的事情你心里是最清楚的,现在我找不到他了,如果你不恨他,你能告诉我宇航去哪里了吗?”少宁说到最后已经痛哭流涕,她渐渐的觉得像是在跟一个活人倾述,可是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反应。
她又跪了一会儿,终于站起来,她以为自己可以回去了,可就在刚隔了几个墓碑间,她终究还是看到了她不愿意看到的人,是宇航的妈妈,她正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她既害怕又紧张的走了过去,突然觉得人类的生死界限是那么的短暂,前几天还活生生的人,竟相继的躺在了这里。
她又跪下了,这次是带着绝望的跪下,宇航的妈妈真的已经离世,可是为什么呢?她面色红润看上去很健康,很年轻,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在阿姨的墓碑前跪了一会,期间她一直在幻想后面突然传来宇航的声音,并且不停的扭头去看,可始终没有。
太阳已经斜挂在西天的尾部,她知道不能久留了,必须尽快回到县城。
坐上回县城的车后,少宁的心情无比低落,她努力的回忆着与宇航相处以来的种种事情,她想到了宇航电话里妈妈凄惨的哭声,想到了他妈妈对自己的冷言冷语,想到宇航回到家第二天就提出分手,突然她的心里升腾起一个她不愿意怀疑的怀疑,宇航的妈妈的死跟她有关?
这一天晚上天很冷,不过从北方穿过来的衣服足以抵挡南方的最低温,天已经布上了朦胧的月色,她按照宇航留给学校的家庭住址,找到了一个宽敞整洁的院落。
大门敞开着,可她还是礼貌的敲了敲大门,以防她的突然造访引起房东的不悦,可敲门声刚刚落,一个急如风的黑影从少宁身边擦过,少宁没有看清他的面容,可从他影子留下的整个形象上可以判断他非疯即傻。
少宁立刻与那天在街上见到的疯子联系了起来,她警觉的随手关起了大门急冲冲的向家里走去。
这是少宁第二次与宇航擦肩而过。
少宁还没走进家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迎出来笑容可掬的问:“姑娘,你找谁?”
“叔叔,我给您打过电话的,我想来问一下关于原房东的事情,可以吗?”少宁问。
“可以,可以,快进家。”那人很有亲和力,竟让少宁也忘记了客气,她跟着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墙壁都泛着黄,陈设简陋,可以判断这是一间老房子,她记得宇航说过他们家的房子是爸爸妈妈结婚时自己盖的。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家,这里就宇航生他养他的地方了,瞧着这个破落的小屋,虽然家具什么的都已经陈旧,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也能从中看出曾经家里点点的温馨,终于到达了宇航的家了,可惜这里没宇航的存在,要不然一切都会完美了。
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一切的事情都在背道而驰,但云少宁却身在爱情迷局中却不自知。
房东还是很客气的邀请云少宁进了屋,他自言自语着:
“你就是前两天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吧,没想到你不远千里来了,有什么事你就问吧,看你这诚意十足的样子,我保证有问必答!”
云少宁这才感觉心安,毕竟这个房东很可能知道宇航他们一家的下落,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终于看到了一丝温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