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航经过一天的路途终于回到了家乡,可是越靠近家乡他的心情就越糟,李涛的一颦一笑在他脑海中不停的闪现着,使他的心慢慢的拢上了忧郁的情绪。
回去第一件事情一定要先去李涛的坟上看他,宇航想。
一回到家,他就迫不及待的问爸爸:“爸,李涛的坟在哪里?”
爸爸和妈妈都说不知道。刚吃过中午饭,宇航就匆匆带了些少宁买的当地土特产来到了李涛家。
这次回家,爸爸妈妈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宇航格外顺从,连说话都轻声细语,这让宇航很纳闷。
就连来李涛家,他们也要跟着,宇航几次让他们回去,他们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跟着。
三个人来到了李涛家,宇航发现原先被李涛爸爸收拾的干净整洁的院子,现在却凌乱得很,到处都是杂物。家里李涛的爸爸正坐在地上喝着酒,妈妈在床上躺着,一股浓烈的臭味熏天,呛得宇航直上不来气。
宇航本来紧张的心情又加几分害怕,他根本没想到一个孩子的死会给一个家庭带来如此大的惨变,他以为时间可以抹平一切。
不过,他的到来明显引起了李涛爸爸妈妈的重视,爸爸从地上艰难的站了起来,妈妈仍旧躺着,她淡淡的问:“涛儿都不在了,你还来干什么啊?”
宇航说:“叔叔婶子,我说过我会把您们当亲身父母来孝顺,我会代替李涛来孝顺您们的。”他把一大堆礼品放到了桌子上。
“不需要,我们两个苟且活着的人,没有人关心,没有人问候,我们反倒过得舒服一点。”李涛爸爸说,说话的同时从他的嘴里散发出浓浓的酒味。
李涛妈妈躺床上看着天花板说:“你们不要来可怜我们,我们不需要,我们需要安安静静的怀念我们的儿子,你们走吧!”接着,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作出了要睡觉的样子。
宇航妈妈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扳了扳她的肩膀说:“他婶,你这天天躺着身体也会废的,得出去锻炼锻炼啊!”
李涛妈妈双手捂着脸说:“你家庭美满万事如意,有心情出去锻炼,我可没心情。”
“叔叔,婶子,您们这样也不能解决问题,只能把自己的身体也拖垮,您们振作一点吧!逝者已矣,想开点。”宇航轻声说。
李涛妈妈突然坐了起来,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样子让人看了毛骨悚然,她指着门喊:“你们给我出去,滚出去,张宇航,你这个臭小子,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这样的话,都是你害的,你不知道吗?”
在李涛妈妈凄厉的喊声中,宇航被爸爸妈妈拖出了门,妈妈说:“宇航,以后还是别来了,我看她是疯了,怕她疯起来会打你,从你学校回来之后一直都是这样,两个人关起门谁都不出来,也不让人进门。”
宇航来到县城里最大的一片坟地,在墓碑间穿梭近两个小时,终于看到了李涛那一本正经的遗像。
那玩了二十多年的伙伴已经被埋在这里,像是在做噩梦,可又那么真实,宇航迷茫于真实与虚幻中,他摸着李涛墓碑上的脸,那天他与李涛打斗的场景又渐渐浮现出来。
是的,李涛确实已经与土地融为一体了,确实再也回不来了,而且是他亲手害了自己的好朋友。
“兄弟,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好吗?你还恨我吧?”宇航把他带的白酒打开先往地下倒了些,然后他一仰脖子喝了一大口。
“兄弟,你说你也爱云少宁,我相信你是真的爱她,因为她值得我们所有男人去爱,我会把你的爱和我的爱叠加在一起去爱她的。”宇航说:“来,咱们为了同样的爱情干一杯。”
很快一瓶酒空了,宇航居然没有醉,他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人,于是他开始伏在李涛的墓碑上放声大哭。
“兄弟,此生让我用什么来偿还你?我犯下了滔天大罪,可我却无处忏悔,这一辈子我注定要一直背着忏悔的心去寻找忏悔的门吗?”
尽管宇航的哭声和说话声很大,可也只有山谷的回音,李涛再也不能应他一声了。
不知什么时候李涛的爸爸和妈妈已经站在他的身后,痛哭中的宇航毫无察觉,他依旧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痛哭着,李涛的妈妈也跟着哭起来。
宇航被身后突然冒出的抽泣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叔叔婶婶,慌乱中,他撩起衣襟擦了两把眼泪和鼻涕,“叔叔婶子,您们也来了?”
李涛爸爸走过来蹲在宇航面前说:“宇航,别哭了。”
李涛妈妈哭红的双眼中竟满是和蔼,她也走过来说:“宇航,你知道吗?看到你为涛儿这样,我心里对你的恨全部消失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他爸,也就只有你为他的离开而如此悲痛了。婶子不再怪你了,这是涛儿的命,上天注定了的。”
听到这些话,宇航竟又有些恍惚,他使劲的摇摇头,叔叔婶婶亲切的面容依旧在他眼前,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谢谢叔叔婶子的原谅,让我坐您们的干儿子吧,一辈子孝顺您们。”
李涛爸爸妈妈忙扶他起来,“好孩子,不要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跪,你没有错。”李涛爸爸说。
宇航的泪水扑簌簌的流下来,他说:“只要您们答应让我来孝顺您们我就心满意足了。”
“答应答应。”二人齐声应道。
这天,宇航回到家里,心情好了许多,虽然不像原来那样总是乐呵呵的跟爸妈开玩笑,可在他脸上也偶尔能看到一丝笑容了,并且话也多了。
于是,妈妈觉得是时候与儿子正式的谈谈了。
晚饭过后,宇航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少宁,她说:“亲爱的,想我了吗?”宇航看后会心一笑,准备回少宁短信。这会心一笑让一直在暗暗观察着他的妈妈发现了端倪,她本着脸问:“是那个云少宁吧?”
这一问倒是把张宇航给吓着了,刚刚那些家庭美好一瞬间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终于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看见这逃避是逃避不掉的。
此刻张宇航心头很是苦涩,刚刚安抚完李涛一家人,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己这是什么运气,想谈个恋爱,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呢?
老妈毕竟那么死心眼,真不知道这一关该如何去过,其实张宇航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和诉说,道理都和老妈他们讲清楚了,自己特别爱云少宁,她是张宇航这辈子最爱的人,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理解呢?为什么要拆散他们俩人呢?
说实话他和云少宁能走到一起,张宇航努力了很久,熬过了李涛,等过陆飞分手,好不容易等到了云少宁的爱,可为什么自己不能幸福的在一起呢?我张宇航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