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穿着厚重的铠甲,重病的身子佝偻着,手撑染血的长剑,迎着冷风站在城楼上,失去生机的老眼低垂,瞧着围在城门下看热闹的数千位百姓。
窃窃私语的百姓,或抬头指点城门楼上的淮王,或低头窥探血溅砖墙、横尸在城门下的张瘸子。
“这张瘸子一个卖耗子药的,怎么得罪王爷了?”
“我听说呀,世子就是被耗子药毒死的!昨儿王妃也差点中毒。那耗子药就是张瘸子卖的,所以王爷才提剑为世子报仇。”
“胡说!世子是死在桃花舞坊,被人推下楼,摔死的,可不是被毒死的。”
“你们都不对,我听说王爷怀疑世子和王妃有染,原是想毒死王妃,结果世子却误喝了毒药。”
孟九九、顾壹、赵雪川骑马赶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默默让出了一条道。
城楼上,淮王见身着雪色裙裳的赵雪川出现,提剑横割脖颈,如断翅的苍鹰般,急速下坠,跌摔在了张瘸子身旁。
孟九九、顾壹、赵雪川翻身下马,急忙行到了淮王身边:“王爷!”
淮王嘴角溢出了鲜血,手颤抖着伸向赵雪川。
赵雪川一脸淡漠的蹲下身姿,无视他染血的手,认出张瘸子就是舌灿莲花的张相师,冰冷的语调里带着愤怒:“你以为你杀了他,我就会原谅你吗?
我不会,雪舟也不会。”
“雪川,淮王府是你的了!”
淮王看着她,浑浊的眼眸里涌动着愧疚与悔恨,染血的手无力得垂下,缓缓得闭上了眼眸。
周围的百姓看着赵雪川低声议论;
“大公子今儿莫不是醉酒了,怎么穿了女裳?”
“我听说啊,这大公子本来就是女子。”
“那淮王府岂不是后继无人了。”
孟九九看向顾壹,声音低沉:“大公子如果生来是男儿,不知道这一切还会不会发生?”
“或许不会。”顾壹轻拍她的肩头。
夜幕降临,将悲伤、愤恨、肮脏尽数掩盖、隐藏。
孟九九、顾壹审问完碧袖、碧珠,自阴湿潮冷的大牢里走了出来。
“碧袖、碧珠已签字画押,真相总算彻底水落石出了。
不过蔡香城已死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雪川姑娘?”
孟九九顿住了脚步,言语里带着同情,向顾壹商议道:“她若不来问,我们就保守住这个秘密吧。”
顾壹点头表示同意,深眸里带着几分疑惑:“都说你心硬如石,视财如命,为钱财权势不择手段,我看你倒是长了颗豆腐心。”
那是因为大棠首富“九爷”孟玖玖,早已被换了芯子。
孟九九躲闪开他灼灼的眼神,迈步向前走,有些心虚的接话:“人是会改变的呀。
心狠手辣、视财如命容易招惹仇敌,死得快。
自从遇见你以后,我就决定做个有情有义的人。”
顾壹并肩与她而行,眼眸里带着宠溺,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手牵着往县衙行去:“这么说,你变得有情有义,功劳有我一半了。”
顾壹,因为你,我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份眷恋,但这份眷恋不足留下我。
就像赵雪舟的深情,未留住向往荣华富贵的碧袖一样。
希望我选择回去的时候,你不会因此怨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