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大燕还是灭国了。
我抱着陈修景的尸体瘫坐在血泊中,泪水已经哭干。
「公主,你就跟皇上走吧。皇上已经许你皇后之位,那是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黄公公站在一旁劝着我。
这话齐成睿早就对我说过,我那时不稀罕。
现在,更不会在意。
我只在意我的夫君,陈修景再也回不来了。
他被齐成睿砍去双手,在一瘸一拐朝我走来之际,又被一剑穿心,死在我眼前。
他那样温润如玉一个人,死的时候竟如此狼狈。
是我拖累了他。
我不愿服软,齐成睿就罚我一直跪着。
下雨了,豆大的雨珠打的人生疼。
却不及心疼半分。
跪了快一天,我最终力竭,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豪华的宫殿内。
齐成睿坐在床边,见我醒来握着我的手,「明月,乖一点,别闹了,跟朕回去不好吗?」
我甩开他的手,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只说出一个「滚」字,便忍不住吐了出来。
齐成睿躲避不及,龙袍沾上了酸水。
齐成睿面色不虞拂袖而去,离开前只留了一句话,「明月,朕再给你一天时间好好考虑。」
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
我不会和他回大齐的,我要在这里守着陈修景。
为他修墓,立碑,守墓。
7.
齐成睿又来了,问我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打定了主意不理会他,便当眼前没这个人。
在我又一次无视他时,他怒了。
他拔起剑架在我脖子上,「齐明月!你不要挑战朕的底线。朕希望你做一个识趣的人,不要像你母亲一样。否则,朕就像杀了你母亲一样杀了你!」
所以,母亲不是病死的,是他杀的!
他杀了母亲以后,又故作深情,时常怀念。
他这个疯子、变态!
我猩红着眼,至亲至爱都已离世,自己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我的脖颈死死贴着剑刃,渗出了血丝,「那你杀了我啊!像杀了母亲一样!像杀了陈修景一样!你来啊!你动手啊!」
许是齐成睿对我还有兴趣,不舍得杀我,他放下了剑。
转身对着殿里的宫女太监训斥,「你们这些下人都是死的吗!看见主子受伤不知道去请太医?」
主子?我算哪门子主子?
不过是他尚且感兴趣的一个玩物罢了。
太医来了,我不让他们近身,殿里的摆件砸了个七七八八。
满地碎瓷,久在上位的帝王终于怒了。
他让下人控制住我,我双拳难敌多手,被挟制住。
太医颤颤巍巍的给我把脉,医女小心为我包扎脖子上的伤口。
医女的动作很利落,很快就包扎好了。
但太医却皱着眉,良久才跪下给齐成睿会话。
「公主忧思郁结,有气血不足之症。原是可以慢慢补回来的,只是现下公主有了身孕,已经三月有余。近日还是要以平和心境,保养身体为主。」
听了太医的话,我停止了挣扎,我又想起陈修景了。
曾经我和陈修景共同想象过有孩子以后的生活。
我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只答,无论男孩还是女孩他都喜欢。
他知我怕疼,所以我们约定好只生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倾尽全力疼爱。
我们等这个孩子等了两年,迟迟没有等到。
可现在,我怀孕了,陈修景却再也看不到了。
8.
知道我有孕,齐成睿阴沉着脸,只对着跪在地上的太医,「端药来。」
不久,下人就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来,送到我面前。
「明月,你喝了它,回大齐后朕就封你为皇后。」
我心知这大概是打胎药,偏过头去不愿喝。
这是我和陈修景的孩子,是陈修景唯一的血脉,我不能让他消失在这个世上。
可我再不愿喝,又能怎样?
这宫里可都是齐成睿的人啊。
我被按着跪在地上,灌下打胎药。
我不愿张口,她们就捏住我的鼻子,让我不得不张口。
齐成睿看着我被灌下打胎药,带着一众下人离开了。
这是要敲打我一番,逼我就范。
不知他从前,是否也只这样逼迫母亲的。
可母亲却比我厉害得多,她竟能安全地将我生下,护我十年周全。
偌大的宫殿只剩我一人,嘴里满是药的苦涩味。
肚子隐隐传来下坠的痛感,而后是剧痛。
我原以为我的眼泪在陈修景死去时已经流干了,可现下却还是止不住的流。
我浑身发颤,汗水浸湿了我的衣衫。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陈修景,他为我擦去额头上的汗珠,让我不要哭。
可再一转眼,又是空旷的宫殿,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幻觉罢了。
我闭上双眼,恨意上涌。
杀我母亲,杀我挚爱,连我未出世的孩儿都不愿放过,我都还没有为他们报仇,怎能就这样轻易死去。
齐成睿,既然你如此强迫我,那可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9.
齐成睿没有再来,来的是他身边的黄公公,问我想得怎么样了。
我不再反抗,只温顺地答道,「想清楚了,我和父皇回大齐。但回去之前,我要为陈修景立碑。」
黄公公得到自己主子想要的答案,脸上的笑皱成了菊花,令人作呕。
「哎呦,我的小主子,你可算想清楚了。想清楚好啊,咱家这就回去复命,小主子您就等着封后的好消息吧。」
齐成睿带着大军启程回齐,我的马车也跟在其中。
似是为了防止我半路逃跑,我的马车被夹在大军中间,紧跟在齐成睿马车之后。
回到大齐,他没有来见我,也没有任何册封的消息。
我在整个宫里就像一个透明人。
齐成睿冷落了我将近一月,只是时不时让人送些赏赐过来。
我正巧也不想看见他那张恶心的脸,照年纪他该做我父亲,何况他本就是我明面上的父亲。可如今,他却逼迫我成为他的女人。
这样的事但凡落在任何一个人家里,这家人都会被十里八乡的百姓唾弃至死。
更别说,齐成睿这个一国之君了。
齐国的百姓要是知道他们的帝王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到连女儿都不放过的人,不知是否还会尊他为帝。
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要让齐成睿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10.
再见到齐成睿是在御花园。
我正赏着花,一名女子拦住了我。
我停下脚步,打量着她。
虽穿的是贵人的服饰,但头上首饰却都价值不菲,不合她的品级。
光看她这一身不合时宜的装扮,我就知道这怕是个不长脑子的女人。
她也不示弱,把头昂起来。
园中下人们纷纷侧目,注意着这里的动静,却没有人来阻止她。
这人最近应该挺得宠,不知道我打了她以后齐成睿会是什么反应。
我也准备了快一个月了,该见见齐成睿了。
「你没长眼睛吗?当着我的道了!还不滚开!」女人嚣张刻薄的面容藏都藏不住。
「你们这些人做什么吃的?随便什么人都能放进御花园?小心我告诉皇上让皇上治你们的罪!」那女子又对着一旁竖起耳朵偷听的下人们问责。
下人们纷纷告罪,散做鸟兽。
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一个贵人就敢在御花园指手画脚?
我是不信的。
「是你自己撞到我面前来的,你没长眼睛吗?眼睛不用可以挖掉,不要在这丢人现眼。」
这女人气急,扬起手就要来打我。
我也不示弱,抓着她的手,便给了她一个巴掌。
响亮极了,伴随着还有这女人杀猪般地尖叫,「啊!我可是皇上亲封的花贵人!你你怎么敢打我!」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踹你。」
说着我对着她的膝盖我就是一脚,她「啪」的一下跪了下来。
「噗呲。」不知是哪个宫女没憋住笑,出了声。
花贵人气急,爬起来就要挠我的脸。
我抓住她的手腕,扬起手又准备给她一巴掌。
「住手,别闹了。」是齐成睿的声音。
他面色不虞,声音严肃。
终于出现了,幕后黑手。
齐成睿的到来让花贵人的腰板都直了不少。
她捂着脸小跑到陈修景的身边,拉着父皇的手臂,「皇上,你终于来了呜呜呜。这个女人打我,你看人家的脸都花了,都不好看了。你赶紧把她赶出宫去,让她流落街头,像乞丐一样讨饭!」
我嘲弄地看着齐成睿,也不看看自己满脸的皱纹,还想学话本里的将军英雄救美呢?
「滚下去。」齐成睿开口。
「听到没有!皇上叫你滚!」花贵人叉着腰。
「朕让你滚!你算什么东西,敢打朕的贵妃!」齐成睿给了花贵人一巴掌,训斥她。
花贵人左脸和右脸各得了一巴掌,正好对称。
跪在地上,泪眼盈盈地看着齐成睿。
见她还不走,黄公公带着人就把她给拖走了。
11.
休养一月,加上细致的保养,我已没了死气沉沉的模样。
齐成睿看得发痴,又是和之前一样的眼神在我的身上流动。
从前心里满是害怕,如今却平静不少。
看吧看吧,多看一眼,死的就越快。
「明月,你是清婉的孩子。再怎么样也不能越过你母亲,朕只能封你为贵妃。但是你放心,朕保证整个后宫,无人能越过你去。」
我心中不屑,管他是贵妃还是皇后,我其实都不在意。
只是齐成睿还要找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心下更是唾弃。
不管心中是如何嫌弃,总得做出乖顺的样子,不然怎么让齐成睿沉溺在温柔乡里?
我行了一礼,低眉顺眼,「明月都听皇上的安排。」
「哈哈哈,好好好。朕今晚就来看你,你好好准备准备。」说着齐成睿便满意离去。
十岁母亲过世后,我变成了宫里没人管的野孩子。
光担着公主的名头,却挪住在冷宫,衣食住行都是自己解决。
我知道有一种野草,少量食用会头晕,目呆,思维迟缓。
日积月累会昏迷瘫痪,最后一口气喘不上来窒息而亡。
这种草最妙之处就在于,中毒初期与老人年迈痴呆之症极为相似,寻常太医根本分辨不清。
这一个月我便借着各种由头,在宫里溜达,收集这种草。
齐成睿在忙治理燕地一事,无暇顾及我。
黄公公也不敢拦我,只叫下人别惹怒了我。
我很顺利地把这种草带回寝殿,夜里借着烛台把它熬成汁,装进小罐子里。
如今已有三小瓶,足够让齐成睿中毒而亡。
12.
夜晚,我备下一桌吃食。
屏退众人,在饭菜里滴上几滴浓缩后的野草汁液,等着齐成睿的到来。
齐成睿见殿中无人还有些戒备,要留下黄公公在一旁候着。
我无所谓,反正毒都下完了。
爱留就留吧。
不过最后齐成睿还是让黄公公退了下去,就在我坐在齐成睿腿上,喂他吃菜时。
我是豁出去了,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就与齐成睿同吃同住。
只要齐成睿在我宫里,我便半步不离,亲力亲为地照顾他。
我的温顺和乖巧让齐成睿迷倒在温柔乡里。
他是不会想到的,我不仅在他的吃食里动了手脚。
就连他洗澡的水,擦嘴的帕子,但凡过了我的手的东西,全都有毒。
不过半月,齐成睿便已经力不从心。
有时甚至还没开始便已结束。
齐成睿黑着脸翻身下床,身为九五至尊的他怎么也不想相信自己不行。
不知是虚的还是老的,下床时腿脚不利索还绊了一跤。
许是感觉身体大不如前,却又不愿承认,齐成睿在我宫中打着为我检查身体的名头唤来了太医院院正。
整个太医院资历最老的太医胡太医。
齐成睿让胡太医给自己把脉时,胡太医明显愣了愣,不是把过平安脉的吗?
我极为识趣的开口,「是本宫不舒服,不过皇上在这,胡太医你再多为皇上看仔细些,待会再给本宫把脉。」
胡太医给齐成睿把脉,良久只语重心长地说:「皇上身强体健,只是随着日月流逝,还是要多保养。不可过于贪欢,否则精血亏空啊。」
我听在耳里乐在心里,只转头对着说齐成睿,「皇上在臣妾心中永远是最威猛的。」
胡太医死了,齐成睿赐死的。
我开心极了,胡太医这样资历的老太医说杀就杀,以后还有谁敢劝说齐成睿。
我一开心,就哄齐成睿,齐成睿被我哄得高兴,又多吃了几碗饭。
至此,齐成睿更不愿意往其他女人宫中去。
他整日宿在我宫中,连上朝都懒得去。
朝政荒废,各党林立,还有民心未稳的大燕地界政事纷杂。
偶有一次上朝,各种堆积而来的政务又让脑子已经快转不过来的齐成睿心烦意乱。
他索性就把朝政都丢给左丞相和右丞相处理,自己一概不管,只顾着和我寻欢作乐。
13.
皇上如此不理朝政,百官也终于对我有所听闻,直骂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也有人上书请求齐成睿把我处死,以正朝纲。
这话肯定是传到我耳朵里了,当晚我缩在齐成睿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委屈至极。
齐成睿当即决定为我撑腰,第二日便举办了隆重宴会。
百官大都没见过我,只知道宫里有个贵妃近来极为得宠,把皇上迷得不理朝政。
宴会排场极大,官员们又开始骂我过于奢靡浪费。
只是当我出现时,一些官员愣住了。
这怎么和当初和亲大燕的那位明月公主那么像呢?
这贵妃,是皇上的女儿?
一时间,相熟的官员开始窃窃私语。
这些老顽固,最注重的不就是什么伦理纲常。
若是有人违反,他们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如今违背伦理的是他们的君主,不知他们会作何想法。
果然,一些老顽固仗着年龄以告老还乡威胁齐成睿。
齐成睿成全他们,全部赐死还乡。
一时间人心惶惶,百官敢怒不敢言。
帝王和百官离心离德,接下来就是百姓。
我买通宫女只说是想家人了,劳烦送家书出去。
只是这家书,送到的是京城里各个有名的说书先生那。
说书嘛自是要越劲爆越好,自然有人愿意开这个头的。
不久,坊间便开始传闻当今帝王的贵妃竟是曾经的公主。
乞儿们也开始传唱:老子女儿,有违人伦。老天发威,大齐要亡。
与此同时,山匪横行,各地也因不堪重负的徭役开始起义。
燕地的起义闹得最凶。
有个名叫萧扬的人带领的起义队伍纪律严明,俨然一副正规军的模样。
一月之内,连破四城,大军直逼京城。
14.
齐成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口气没缓上来,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再醒来,齐成睿就瘫痪在床,难以动弹。
齐成睿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给他医治的太医,死了一波又一波。
到最后已经没有太医愿意来了。
我依旧守在他身边,不看着他众叛亲离,我是不会罢休的。
在我的帮助下,多日未曾上朝的齐成睿还重新坐回龙椅上处理朝政。
百官本以为皇上终于回心转意,正要和他商量如何处理起义军的事。
一进殿却只见一个面容呆滞,连话都说不出的人坐在龙椅上。
此时又有侍卫来报,叛军即将兵临城下,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一时间,百官慌乱。
连告退都忘记了说,即刻回家遣散奴仆,带着一家人匆匆逃离京城。
整个皇城都乱了。
宫女太监们散得散,逃得逃。
反正皇帝已经是废人一个,守着他做什么呢?
更何况,这个皇帝并非明君,斩杀太医,赐死忠臣这些事他们可都没忘呢。
「人都走光了啊,皇上。」我今日的打扮十分艳丽,大红的裙摆像血一样。
齐成睿张着嘴,话说得断断续续的。
不过我可没耐心再去听他讲了什么,手中拿着火把,嗤笑地看着齐成睿。
「你后悔了吗?父皇。」
齐成睿的五官已经不受控制了,眼泪和口水流了一身。
我颇为嫌弃。
在他惊恐的面容中,我点燃了他的衣服,点燃了整座宫殿。
这个困了我母亲,也困了我一生的宫殿,终于付之一炬。
许是大仇得报,撑着我的那一口气散了;也有可能是日积月累后毒发了。
我浑身脱力,倒在殿中。
大火还在烧着,漫天的火光和我火红的裙子相互映衬。
好亮眼的红,就如同陈修景胸口流出的血,就如同我被灌下堕胎药后身下流出的血。
外面一片噪杂,应该是起义军已经破城。
看着漫天的火光,我闭上了眼,就这样死掉也挺不错的。
说不定我还能在奈何桥找到陈修景,和他一起喝下孟婆汤。
不知道孟婆汤苦不苦,可不可以加糖。
15.
我没死,但我也活不长了。
起义军在寻找齐成睿的尸体时,在大殿中发现了我。
当时的我已经奄奄一息,起义军首领萧扬命人医治我。
本来医者说我已经活不成了,身体亏损身中剧毒,人也没有生的意志。
但在萧扬的极力要求和大齐国库里各种珍稀药品的堆砌下,我活下来了。
我躺了三天才悠悠转醒。
萧扬坐在我床边守着,我一睁眼就看见他。
只一眼,我心下便已了然。
面容俊毅,能带兵打仗,年纪与母亲相仿,大概就是母亲的夫君,我的生身父亲吧。
见我转醒,他关切地看着我。
他挠了挠头,有些憨,「那个.你长得和你母亲很像。哦我.我是你父亲,你往后缺什么想要什么都只管和我提。」
我有气无力回了一个,「嗯。」
见我实在没精力说话,他叮嘱我好好休息。
父亲很关心我,是除了母亲和陈修景以外的第三个对我这样好的人。
他每天都会来看我,渐渐地我能下地走了。
他身上的衣服也有盔甲变成常服,然后又变为龙袍。
看起来威严肃穆,只是在面对我时,还是会结巴,还喜欢掐着嗓子说话,一点也看不出来帝王的样子。
我问父亲,能不能和我讲讲他和娘以前的故事。
他笑着说能能能,可是说着说着,他就哭了。
一个大男人,哭得鼻涕不是鼻涕,眼泪不是眼泪的。
16.
我能感觉得到,我大概是真的要死了。
生命的最后时光,我想去大燕和陈修景一同度过。
也不做什么,就守着他的坟,和他葬在一起,挺好的。
父亲问我,「一定要去吗?」
我坚定点头,「父亲,你也想和母亲葬在一起吧?」
这是我第一次喊他父亲,膀大腰粗的大老爷们眼眶瞬间就红了。
「好好好,要去就去吧。我派人护着你去。不许拒绝,不然我可不放人。」
我当然不会拒绝,不然我怎么入土。
而且,现在我多走几步都要喘气,后面只会愈加糟糕。
根本离不开人照顾。
到大燕那日,阳光明媚。
不过几月,陈修景的墓便已经长满荒草。
我打理好他的坟,让下人们在旁边建了一间小木屋,住了下来。
生命渐渐流逝,我的心却无比的平静。
又是一个好天气,躺在摇椅中,晒着太阳,温暖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