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引路弟子穿过回廊，冰阙台的雕花木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主殿中央端坐着三位老者，皆是准神境修为，为首的白须老者袖口绣着神殿的银月纹。
“宁远界长，丁书生。”白须老者声音像冰锥，“本座是北方神殿大长老，玄霄真人。”他目光扫过莫沉，“还有千机阁的莫执事。”
莫沉浑身一震，跪伏在地：“晚辈见过大长老！”
玄霄真人没理他，只盯着宁远：“本座听说，你二人来寒冰城，是为找什么‘寒冰神女’？”
宁远心下了然。神殿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看来在北荒海，根本没什么秘密能逃过神位的眼睛。“回大长老，我们与徐岚有旧，特来相见。”
“徐岚？”玄霄真人冷笑，“她十年前偷了神殿的‘冰魄珠’，早已被逐出北荒海。你们找她，是想步她后尘？”
书生突然上前一步：“大长老可知，冰魄珠本就是徐岚的？”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玄霄真人瞳孔微缩：“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书生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当年徐岚离开时留下的信，说冰魄珠是她母亲的遗物，神殿强行索要，她才反抗。”他将玉简掷在大长老案上，“信上有徐岚的灵识印记，大长老若不信，可当场验证。”
玄霄真人捏起玉简，指尖泛起金光。片刻后，他脸色阴沉：“好个巧舌如簧的小子！就算信是真的，徐岚盗走神物，也是死罪！”
宁远终于开口：“大长老要维护神殿威严，我们理解。但徐岚若真在永冻渊，神殿也不愿她放出冰魔吧？”他指着兽皮上的坐标，“千机阁的残卷指向那里，或许她去封印冰魔了。”
玄霄真人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宁远界长倒会替人说话。也罢，本座给你们指条路——永冻渊有去无回，你们若真要去，就带着玄霄宗的令牌。”他从袖中抛出一块冰蓝色令牌，“持此令，可调动北荒海三分之一的巡卫，算本座帮你们的忙。”
宁远接住令牌，指尖触到令牌底部刻着的“弑”字，心头一凛。这令牌哪里是帮忙，分明是监视。但他别无选择——要找徐岚，必须进永冻渊。
当夜，苍梧殿偏厅。莫沉将半卷兽皮摊在桌上，与宁远、书生研究坐标。“永冻渊在北荒海尽头，终年被暴风雪覆盖，寻常修士根本靠近不了。”他皱眉，“而且那里有上古禁制，就算是准神境，也得小心翼翼。”
“所以我们才需要玄霄令。”书生折扇敲了敲桌案，“玄霄宗的巡卫熟悉地形，还能替我们挡禁制。”
宁远却盯着兽皮上的咒文：“这不是普通的祭祀咒，更像……召唤术。”他想起腰间发烫的古玉，“地球的古籍里也有类似的符号，是沟通亡灵的。”
书生动作一顿：“你是说，徐岚去永冻渊，不是封印冰魔，而是……召唤什么？”
莫沉突然插话：“我听千机阁的前辈说过，徐岚的母亲是地球移民。当年她带着冰魄珠来到北荒海，就是为了镇压某种来自地球的东西。”
三人同时抬头。宁远猛地站起，古玉在掌心烙下红痕：“地球之事另有玄机……原来如此！”
窗外忽然传来破空声。书生旋身推开窗，一道黑影坠落，手中攥着染血的布帛。宁远接住，布帛上歪歪扭扭写着：“神殿追杀，徐岚在永冻渊底，冰魔苏醒，速来！”
是徐岚的贴身侍女阿梨的字迹。
“追杀？”宁远捏紧布帛，“玄霄令是陷阱！”
书生折扇“咔”地合拢：“玄霄真人早知道我们要去永冻渊，故意给令牌，就是要借巡卫之手除掉我们。”他看向莫沉，“千机阁能搞到传送阵吗？直接去永冻渊。”
莫沉苦笑：“永冻渊没有固定传送阵，最近的临时阵在三百里外的‘风雪镇’，但今晚暴风雪要来了……”
“走！”宁远抓起桌上的冰魄剑，“书生，你带阿梨的布帛去通知寒冰城的散修，让他们盯着玄霄宗动作。我去风雪镇，启动传送阵。”
书生按住他肩膀：“一起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宁远看了他片刻，点头：“好。但记住，到了永冻渊，先找徐岚，别碰冰魔。”
风雪镇藏在冰原裂缝里，三十间木屋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传送阵建在镇中心的老冰树下，表面覆着半尺厚积雪。宁远与书生赶到时，传送阵的符文已裂了三道，显然是被人破坏过。
“玄霄宗的手笔。”书生摸了摸断裂的符文，“他们不想我们活着到永冻渊。”
宁远从储物戒取出修复符，指尖灵力涌出。金色光芒顺着裂纹蔓延，传送阵重新亮起幽蓝光晕。“只能传送一次，且只能到永冻渊外围。”他说，“剩下的路，得自己走。”
两人踏上传送阵的瞬间，狂风卷着冰碴劈头盖脸砸下。再睁眼时，已站在一片雪海上。远处是黑黢黢的山脉，山顶挂着幽绿的冰棱，像巨兽的獠牙。
“永冻渊到了。”书生哈出的白气瞬间结冰，“阿梨说徐岚在渊底，得找入口。”
他们沿着雪坡往下走，途中遇到几具冻僵的尸体，都是玄霄宗的巡卫，心口插着冰刃。书生蹲下查看：“是冰魔的爪子，这些人是被自己人杀的——玄霄宗在清理障碍。”
越往深处，暴风雪越猛。宁远的冰魄剑突然发出嗡鸣，剑尖直指前方冰壁。两人上前，发现冰壁上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透出微弱的红光。
“是徐岚的‘焚心火’。”书生认出那红光，“她没死！”
钻进洞口，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天然冰洞，中央燃着幽蓝火焰，徐岚正盘坐在火旁，脸色苍白如纸，胸口插着一支冰箭。
“徐岚！”宁远冲过去，拔出冰箭。箭头上刻着神殿的银月纹，伤口处凝结着黑霜——是玄霄宗的“锁魂箭”。
徐岚缓缓睁眼，看到两人，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我就知道……你们会来。”她抓住宁远的手腕，将一枚冰蓝色珠子塞进他掌心，“冰魄珠……真正的……在渊底……”
话未说完，她便昏了过去。书生捡起地上半块兽皮，与之前莫沉的那半卷拼合，坐标赫然指向冰洞最深处：“那里有个祭坛，应该就是封印冰魔的地方。”
宁远将徐岚交给书生照料，握着冰魄珠走向洞穴深处。越靠近，冰魄珠越烫，他能清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冰层下苏醒，带着滔天怨气。
冰洞最深处是个巨大的冰窟，中央矗立着黑色祭坛，上面缠满锁链，锁链尽头拴着一个笼罩黑雾的身影——冰魔。
“你们不该来。”冰魔的声音像无数人同时哀嚎，“她用你们的命，换我的自由。”
宁远举起冰魄珠，珠子爆发出刺目白光：“徐岚用命护住的东西，轮不到你放肆！”
冰魔发出尖啸，锁链寸寸断裂。它化作黑雾扑来，宁远挥剑斩出，冰魄剑与黑雾相撞，溅起漫天冰花。书生抱着徐岚退到角落，将最后一枚疗伤丹喂她服下：“撑住，我们带你出去。”
徐岚在昏迷中呢喃：“娘说……冰魄珠能镇住它……可它很可能是我真正的爹……”
书生浑身剧震，他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当场。
谁能想到，还有这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