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倒在血泊中,看着太子带着他爱慕之人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闭上眼睛之前,我一心想着,早就该把他的双腿折断,这样他就不会离我而去了。
再次睁眼,我重生了。
重生在太子跌落悬崖之时,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他再离开我。
1
太子季焱此时就昏迷在一堆乱石之间,上一世,是我找到坠落悬崖的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将他救了出来。
现在,我依然打算救他。
毕竟,太子可是全天下最英俊的男儿。
再来一世,我依然心悦他,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将他的脚筋挑断,鲜红的血液刺激着我的双眼,强烈的血腥味冲击着我的嗅觉,我看着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抽噎的季焱,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睁开,倒映出我的脸。
我俯下身子,关切地问:“殿下,你感觉怎么样?”
我的声音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毕竟,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能从我身边逃走了。
况且,他现在浑身都是伤,我怎么舍得对他凶呢?
季焱看到我的时候,一脸诧异,他刚想坐起来,就痛得皱起了眉头。
他低头,看到双腿自己的已经废了,崩溃地大力捶打自己的双腿。
我赶紧将他的手用布带绑起来,不允许他伤害自己,“殿下,你切不可做这样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我的手抚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后背,
“而且,殿下还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做你最坚实的后盾,即使今后你跟皇位无缘,我也不会让那些害你的人欺侮了你!”
我的季焱向来聪明,不出片刻,他便不再自暴自弃,换上一副狠厉的表情,
“孤一定让那些暗害孤的人付出代价!”
我知道,他一定猜到了是谁谋划了这场“意外”,毕竟,皇位不会传给一个残废,所以,眼下最觊觎太子之位的人,嫌疑最大。
我朝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柔声说:“殿下,不管什么时候,我和整个将军府都是你的后盾。”
季焱用力点点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乖顺又听话,不吵不闹,真是好极了。
此时此刻,他是如此的依赖我,我想,以后我定要为他亲手打造一个水晶牢笼,才能配得上他清冷的气质。
2
我如同上一世那样,带着不便行走的他,艰难地寻找出口。
一路上,他体贴地为我擦汗,问我累不累。
这样温情的时刻,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当年他拉拢我的家族,不惜为我做断袖,曾经的我们也有过很多甜蜜的回忆,那时的他,也曾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不过,在助他登上皇位之后,那样的甜蜜就再也不复存在。
不过此刻,我的心情大好,因为他此生都会对我温顺。
凭借前世的记忆,我躲开所有危险的地方,奔波了整整一天,才终于踏上了一条安全的大道。
过了不多会儿,我们就遇到了将军府的队伍。
一见到我大哥秦大朗,我便晕倒过去。
大哥命人将太子送回东宫,便搀扶着我进了马车。
我在马车上偷偷睁开眼,看到大哥板着面孔,显然他知道我在装晕,
“下次不要再这样鲁莽,你若是出了事,让父亲如何撑得下去?”
我知道大哥是在说我不顾自身安危,追着受伤的季焱跳下悬崖的事。
我索性睁开双眼,坐直身子,笑着摇他的手臂,“大哥,我下次不敢了。”
其实,我自有分寸,我自幼跟着父亲习武,再加上生得高大威猛,现在大哥都不是我的对手。
所以,我有把握可以找到太子,也有把握把他救回来。
大哥却最是见不得我嬉皮笑脸的样子,斜睨我一眼,“既然为了太子连命都不顾,刚才怎的还要装晕?”
我收敛了笑容,认真道:“不然,我怎肯清醒着将他交给他人啊。”
在我心中,季焱是属于我的私人物品,既是我的东西,怎肯让他人触碰?
但是眼下,我还需得忍耐,我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大哥白了我一眼,不再说话。
3
回到将军府,父亲拉着我的手,仔细看我有没有哪里受伤,一口一个老疙瘩。
大哥站在一旁,看我什么事都没有,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瞧瞧,我秦小郎,有权有势,还有家族的无尽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偏偏季焱,凭借我家的势力,最后却要了我的命,只为和他的心上人在一起。
一想到季焱,我赶紧将父兄拉进书房,神色认真道:“爹爹,兄长,娘亲的死,并不是意外,而是因为皇帝老儿因为忌惮我家的权势,想要杀害爹爹您,不料那次祭祖,只有娘亲一人前往……”
这个消息,本是前世季焱透露给我的,目的便是彻底取得我的信任。
我的父亲,是护国将军,兄长是御史中丞,我则自小跟着父亲在军营中长大,带兵打仗不在话下。
所以,当初季焱才会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将军府的支持。
又在走向皇位之后,因为忌惮我家滔天的权势,迫不及待地铲除我家的势力。
他亲手策划了一场刺杀,我在以一敌千时身负重伤,他却带着他的心上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时,我被季焱刺激得分了神,才会被杀手偷袭成功。
死后,我的尸体被丢在乱葬岗,父亲因为此事气急攻身,吐血身亡,哥哥本就是一介文官,被随便扣了罪名,关进了天牢。
皇帝老儿害死了我娘亲,季焱害死的我家破人亡。我秦家与他季家已经是不共戴天。
爹爹闻言,一把摔碎了书桌上的笔砚,兄长也因为我的话而气得脸色发青。
从小,父兄就无比地信任我,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会无条件地信任我。
沉默了许久,爹爹才拿出随身携带的娘亲的骨灰,脸色铁青,“老疙瘩,你想怎么做?”
我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继而沉声道:“既然姓季的当不好这皇帝,不如就让着天下改姓秦好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阴冷恐怖。
自从得知皇帝老儿害死娘亲开始,我秦家便不会再让他踏实地待在皇位。
而且,只有天下姓秦,季焱才能乖乖住进我为他打造的水晶囚笼。
4
用晚膳时,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喘,至于他们为什么这样害怕,无非是因为我们一家人都是病娇。
比如此刻,爹爹再次掏出随身携带的娘亲的骨灰盒,摆在娘亲吃饭的位置。
虽然娘亲已经去世五年,但是娘亲的骨灰盒一直被爹爹随身携带。
饭桌上,也一直摆放着娘亲的碗和筷子。
甚至,娘亲刚去世的时候,爹爹还让我们吃掉了娘亲的一部分骨灰,因为这样,我们就可以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当时,我们的这个举动把下人都吓得不轻。
此刻,我用汤匙舀起一口娘亲最爱的糯米莲藕汤,朝着娘亲的骨灰盒兴奋地说:“娘亲啊,我很快就带着季焱过来见您。”
娘亲早就知道我心悦太子,当初她并不怪我是个断袖,会惹来非议,反而为我出谋划策,要怎样才能抓牢男人的心。
娘亲,别着急,您的老疙瘩,一定会幸福的。
5
太子成了废人的消息传得天下尽知,我赶到东宫的时候,看到宫里的太监吓得面色灰白,看到我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秦小将军,您可算是来了!”
“太子殿下不肯用药,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看到季焱的贴身侍卫肖策,与我说话时眼神飘忽,好像在等待什么人。
我知道,他等的是季焱的心上人,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林志。
上一世,他们之所以在我眼皮子底下乱来,就是因为肖策帮他们打掩护。
我笑着看向他,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直到肖策被我看得发麻,我才若无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肖侍卫,你可真是季焱忠心耿耿的一条好狗啊。”
他的表情僵在那里,我却不管他,抬步走进太子寝殿,一眼便看到榻上的季焱面露凶光。
宫女小心翼翼地劝他喝药,他却是一直用这副模样看向我。
我丝毫不在意,接过汤药,递到他嘴边。
“殿下,你要乖乖听话,这样身体才能好。”
这句话正中靶心,他转过脸去,颓败地萎靡下去,
“你别管我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我神色严厉,让他直视我的眼睛,
“殿下,不要说丧气话,而且,你知道的,既然你惹了我,那就再也别想摆脱我。”
这是我的心里话,本来就是他季焱先招惹我的,他曾经的承诺,已经在我心里烙了印,再也抹不去。
“乖乖地把药喝了,等你身体无碍了,我们便去求圣上赐婚。”
季焱不情不愿地接过药碗,一口饮尽。
我在他身侧与他聊天宽心,直到他体力不支,沉沉睡去,我替他掖好被角,便离开了东宫。
6
出了东宫,我便遇到了二皇子,看样子,他在这里等候多时。
“秦小将军,我皇兄怎么样了?”
他对着我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毫无疑问,眼下他就是皇位最有力的争夺者。
虽说,二皇子长相绝美,但气质上还是比太子差了一点。
所以我对他并无他想,“圣上已经派了最好的太医,殿下已无生命危险。”
二皇子的笑意不达眼底,“既如此,我便放心了。皇兄向来清高,现下成了废人一个,怕是不愿见人,所以我才等在此处。”
我也微笑着,耐心地听着他言不由衷的话。
二皇子朝我伸出手,“既然有缘碰到了,不如我送秦小将军回府?”
我点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一路上,我默默听着二皇子话里话外的示好,其实,他之前就有过对我暗戳戳示好的行为,不过之前,碍于季焱的原因,他从不敢明着表示。
现下,他是明目张胆地向我说明,如果我和将军府能助他登上皇位,他以后会许我皇后之位。
笑死,区区一个皇后之位,也至于这样向我卖弄?
7
第二日我再去东宫时,季焱显示是已经得知二皇子送我回府的事情了,所以他对我冷眼相待,甚至直接打翻了我递过去的药碗。
我看向他修长的手,仔细地检查,关切道:“怎的发这样大的火,没有烫到手吧?”
季焱有片刻的愣怔,紧接着便摇头,语气冷淡:“我没事,不用你操心。”
我执着地盯着他,用无比深情的语气道:“你明知我心悦你,还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我知道你是心情不好,所以不会怪你,但你一定要好好吃药,爱惜身体,知不知道?”
季焱沉默了许久,才叹气道:“昨日,二弟与你说了什么?”
我抬起头,看向他的桃花眼,还是那样迷人,“唉,二皇子那个人不过是想要幸灾乐祸,我怕他来打扰你,只好把他引开。”
我轻轻地帮他缕额前的碎发,宠溺地笑问:
“怎么,你是因为此事吃醋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我在殿下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季焱却依旧沉着脸,语气不冷不淡:
“你想多了,我要休息了,请你回去吧。”
我却不跟他计较,吩咐宫女再熬了药送过来,亲自服侍季焱吃完药才离开。
只不过,刚走出去,我便发现腰间的玉佩不见了,那个玉佩是季焱送我的定情信物,我必须要找回来。
于是我吩咐侍女沿着我走过的路仔细寻找,我只身返回东宫,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肖策的声音,
“太子殿下,您为何对秦小将军那般冷漠,您明明那么在乎他的?”
太子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凄楚与悲凉,
“在我心中,秦小将军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不能拖累了他。”
我站位门口,静静地等着一旁的侍女发现我后,挤出几滴眼泪,然后心事重重地离开。
我怎会不知,是季焱故意拿走我的玉佩,好引我来听听这一番“肺腑之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