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那个美艳尤胜金雅丽的漂亮男子。
他那般爆裂的脾气,下一刻说不定就会开始打砸——把这房子拆了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缩着肩膀,准备好了随时捂上耳朵·······
小霸王席牟阳,可是出了名的脾气臭啊······金雅丽固然是当今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这些年也是积攒了不少背景和人脉,但是和席家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也不知道今日,金雅丽是得了谁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这样刁难席牟阳······
只怕是要被席牟阳修理一顿吧······
但是金雅丽端坐在那里,眉眼又冷又傲,毫无惧怕之意,她心里有那个人在,就刚强到无所不能。
席牟阳就算是有上天的本事就怎么样?只要柏先生一句话——这圈子里就没有他的位置!谁敢给他半分机会?!谁敢违逆柏先生的旨意?
席牟阳何等敏锐的性子,瞥了眼金雅丽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根本就是有意激怒他,甚至巴不得他现在就摔东西闹起来,好公然取消他的试镜资格——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反倒是极其冷静的开口问道:“那就开始吧,不是要试镜么?开始吧。”
金雅丽也是一愣,压根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会同意试镜这场戏?
狐疑的敲了敲桌子,脸色依旧是高傲而不屑的,随手让手下的小助理带席牟阳去换衣服:“记得给席少爷找一件——符合阶下囚身份的衣服,省得席少爷等会儿出戏了,那就难看了。”
小助理心领神会,带着席牟阳到了幕后的服装室里,弯着腰从一大堆华美戏服中硬是拽出了一件——脏兮兮的灰色囚犯服,上面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液,或许是番茄汁···总之,看起来,十分恶心的样子。
小助理那个过来那套脏兮兮恶心巴拉的囚犯服,双手捧着递给席少爷的时候,没敢抬头看席少爷的神情,低着头小声笑着说:“咱们剧组里就这一套阶下囚的衣服了,还请席少将就一下哈·······”
小助理一脸尴尬的笑意,腿肚子有点打战,把这种衣服递到席少爷面前,这真是要了他的小命了·······
听说席少是有洁癖的人······平日里半分委屈都受不得······一旦拍戏,穿得戏服必须都是新的,否则根本不会碰一下。
现在,居然让他穿这样的衣服,只怕是会被席少爷一巴掌甩过来吧······
小助理瑟瑟发抖,都没意识到手里的衣服是什么时候被拿走的。
席牟阳用两根手指捏着那脏扑扑的衣裳,脸色嫌弃无比,语气紧绷着:“出去。”
“啊???”小助理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空空的两手,还没反应过来——
席牟阳一双美丽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像是锥心刺骨的冰棱子似得:“我说,滚出去。”
“哦哦哦哦哦哦!!!”小助理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麻利的给他带上了门!
席牟阳捏着那散发着恶心气味的阶下囚服装,隐忍的闭了闭眼睛,回过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还很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款西服,漂亮冷傲的容颜,无可挑剔的贵气。
他还年轻,他还有时间和耐心变得更强,比那个人更强——
只有更强,比那个人强一倍一倍又一倍,才能斩钉截铁的把慕珥带回来到身边——
他勾唇冷笑,动作利索的脱了自己的衣服,直接把那身阶下囚的衣服往自己完美的身体上套了上去——
上面凝结着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汗味道,闻着就叫人作呕欲吐,从小到大连一点点脏东西都没碰过的席牟阳,闭着眼睛眉头直跳,太阳穴突突的响,连呼吸一口空气都觉得肮脏——
“妈的!”他忍不住咬牙骂了句。
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又是那副高贵冷漠的神情,漂亮眉眼间一片冷傲,神色沉定,仿佛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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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侠赶过来的时候,急得话都快不会说了,觉得眼前的金雅丽简直是疯了!
“你怎么能给席少提这种要求?!他现在是跟你一个经纪人!你跟他再怎么不和,也不能这么上赶着踩他!何况以他的身价,一旦恢复过来那就是前途无量的主!你得罪他干什么啊?!”
周围的一群小助理都不敢说话,一边是觉得龙侠经纪人说的话实在是有道理!一边是不敢惹金雅丽又半点不快——只敢看着龙侠经纪人气得脸色都变了,和端坐在那里,脸色依旧是慵懒不屑的金雅丽。
以往每一次龙侠有什么意见,金雅丽总是会听的。她虽然傲气,但是也知道龙侠作为经纪人的判断能力无可置疑,愿意配合龙侠的各种工作。
但是这一次,龙侠这样大发情绪,她却仍旧是倚靠在沙发边儿上,一副不急不慢,慵懒不屑的模样。
她只说了一句话,就灭了龙侠的火:“不是我要得罪他,是他得罪了柏先生。”
龙侠顿时说不出话来,脸色紧绷着,唇角微微抿着,难得遇到让他都觉得太过棘手的事情。
得罪了柏先生——哪还有什么解决办法?
除了要么自动退圈,要么身败名裂,最终一无所有只能被迫退圈之外,哪还有什么活路可走?
搁在以往,这都是慕珥头疼的事情,可是现在他是席牟阳的经纪人,不得不为席牟阳考虑,不得不为公司的业绩考虑——
慕珥······
对了······慕珥!慕小姐!
龙侠陡然仓促明白过来,脸色有点发白的问:“能得罪柏先生的事情·····是不是关于慕小姐?席少难道真的是,对慕小姐动了心思?”
金雅丽促狭的冷笑,一双天生的媚眼调向他身后——刚刚从服装室里走出来的一身阶下囚服装的男人,语带讥讽问道: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席少爷是怎么想的,为了这么个被私养的女人,巴巴的上赶着来挨打?”
龙侠悚然一惊,转身看到身后的人那一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这是——”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布满血污灰尘的破旧衣裳,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质地,衣裳上面只隐约有一个‘囚’字,宣示着他即将扮演的身份是何等低贱的地位。
原本乌黑精致的直爽短发,也被扑了一头的灰尘,甚至连他的脸上,都是一道道的血痕,埋在一张灰扑扑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尤其是,男人面容漂亮出挑,气度高贵昂扬,一个眼神扫过来,便昳丽得叫人惊心动魄,绮丽风采,尤胜金雅丽这样的艳姿美人。
席牟阳淡淡的站在那里,任由一群目瞪口呆的导演编剧小助理从头到脚的来回打量。
甚至有人赶紧掏出手机来拍照!这样落魄狼狈的席牟阳,可是前所未有的!
金雅丽连连鼓着掌,却嗤笑出声:“还真合适,席少爷这副扮相,真是和以往那些花瓶角色毫不相同,看来还是这样的角色,比较适合席少爷。”
龙侠忍不住警告她:“雅丽!适可而止——”
她耸了耸肩膀:“什么叫做合适——可不是由你们来决定的,是由柏先生决定的。要是连这一点都认不清,龙侠你也是白混了那么多年。”
龙侠紧皱着眉,快步走到席牟阳身边,低声问道:“席少,您和慕小姐联系过没有?要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尽快让慕小姐帮忙解开比较好——”
他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希望席牟阳趁早、趁柏先生还没动真格的、赶紧和慕小姐做个了结!别再惹怒柏先生!
偏偏席牟阳压根看都没看他,直接了当的说了一句:“没有误会,我就是想抢他女人,不,还不是他的,我就是想要那个叫慕珥的女人。”
这话!
怎么也敢说出口!
龙侠一下子瞠目结舌——!
这才发现席牟阳一双星眸中,根本并不平淡!
烈烈燃烧的,尽是势在必得的斗志昂扬,不死不休!
金雅丽脸上没了笑意。
“好大的口气啊······既然席少爷自己愿意为了美人打江山,我成全席少爷。”
她穿着玫红色的秀禾服,玫红色的丹寇也是别样的妖娆艳丽,轻轻地翘着,衬着她妖娆利落的语气,让人莫名惧怕:
“把道具都给摆整齐了,拿鞭子···就拿刚送来的那根,那根好用,我喜欢。”
小助理犹犹豫豫的弯下腰小声问道:“雅丽姐····刚送来的那根鞭子,有点儿太刺人了吧·····”
今天早上林导演刚定做的道具送来了,其中有一根鞭子是挂满了倒刺的,还比一般的鞭子粗了一倍,挥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打到了人,那个小演员身上立刻就见血了,红了一大片皮肤呢,肿的老高老高的······
这样的鞭子,要是用在席少爷身上,也太不合适了吧······
金雅丽身子微微前倾,玫色的唇轻启,说出的话已经是冷厉起来:“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去拿!”
“哦哦哦——”小助理赶忙点点头,没敢看龙侠和席少的神情,低着头一溜烟儿的跑进了道具房间里。
过了会儿,费力的抱着个大箱子出来了。
那箱子一打开,就看得龙侠都头皮发麻——
林导演真是舍得花成本,连这些道具都做得力求逼真,那些鞭子和刀具,看着就寒光闪闪,让人脊背发寒——
他只能转头还想劝席牟阳——
这要是打下去,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得被打坏了呀——到了那时候,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谁知道席牟阳直接往前一步,没等金雅丽开口,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些道具,看得仔仔细细。
然后就当着一整个大堂里满满的人的面——动作利落的撩起袍子,跪在了地上!
“席少你——”
龙侠惊声叫道,往前大跨了一步弯腰伸手,想要把他扶起来!
这是席家的太子爷啊!
怎么能——
席牟阳却不仅跪在了地上,甚至还缓缓地匍匐在地——直到那俊秀脸庞完全淹没在肮脏地上的尘埃里。
他慢慢放松身体,整个人半趴在地上,看上去,仿佛已经是受尽了酷刑折磨,终于奄奄一息的瘫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慢慢地越来越低了下去。
整个片场的噪音、喧哗、讨论、惊叫、呼吸声,都随之一一低了下去。
这里是审判朝廷钦犯的大堂。
眼前瑰丽冷艳,漠然看着他匍匐在地的女子,是他曾经挚爱。
也是亲手将他送入这人间地狱的冷酷女人。
金雅丽一怔。没想到他竟然比自己先入戏。
随后便神情转瞬变幻,脸上依旧是冷艳漠然的,眼中却带着一抹迷离色彩,仿若孤雁含悲。
那是眼看着心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快要死去,却因为家国爱恨而束手无策的悲哀。
她开了嗓,冷酷果决:“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夺来的那些洋人枪····都藏到哪里去了?”
地上的男人从尘埃中抬起头来,神情又硬又倔,一双灿亮星眸直直的仰望着她,却不见丝毫卑屈之色。
金雅丽毫不回避的迎着他的目光,颤颤的笑了笑:“哈,好——你不说,那就是有意隐瞒!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罪名?这是叛国——!”
男人扯了扯唇,双眼垂了下去,仿佛已经不顾一切:“立雅·····这样的国,不该是我们的国。中华民族,从不任人宰割。”
稳健,沉定,不卑不亢,民国时代中铮铮铁骨男儿——当如是如此。
在场有人低声叫好!
金雅丽双眸微微闭上,再睁开的时候,已经空洞了,语气冷酷中,带了一丝隐隐的哀求——
“可现在,你的命在他们手里。说出来,否则,我亲自动手。”
他望着她笑了笑,笑得似乎牵动了哪里的伤口,笑容越来越勉强,笑着笑着,忽的哀伤起来:“你亲自动手·····倒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