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敬元
厕所没纸了2020-10-16 12:301,556

  出了偏殿,距主殿还有不少路程。

  那里是母亲的寝殿。

  听说以前废宫并不荒废,相反,热闹得很。每逢年节寿诞,各国都会进贡珍稀宝物前来朝贺,送来后宫的佳品不计其数,那人都会叫母亲先来挑选,但凡是母亲瞧了一眼的,都会送到母亲宫里来,其余母亲挑剩下的,才会分发到各处娘娘那里。可谓是恩宠极盛。

  而今……

  抬头瞧了一眼主殿屋脊上翘起的飞檐,隐隐间还能觑见当年的君王盛宠,只可惜“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人心亦是如此了。

  转出了照花门,踏上了白石阶,母亲的主殿就到了眼前。

  殿门上的红漆显出了斑驳的模样,周遭的墙体上,也翘起大块的墙皮,露出里面厚实的青砖。据说皇后宫里的墙也是青砖砌成,泥浆是用米浆混了白泥,里面还有象征着多子的椒花末,故皇后宫又称椒房。澄心时常跟她说,母亲寝殿的外墙上也掺了东西,说这话的时候,澄心的面上透着骄傲。

  待走近殿门,许是脚步重了些,便听得母亲在殿中询问,“可是敬元来了?”

  是了,那姑娘叫敬元,祁国皇帝的第六女,敬元公主。

  母亲曾是能与皇后分庭抗礼的乔贵妃,废宫以前,还叫作贵妃宫。

  敬元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在殿门前跪下,“敬元来给母亲请安,”规规矩矩磕了头,“母亲今日可要出来转转?昨夜下了场雪,旁处的雪都已经扫了,澄心特意留了梅园那一处,刚才敬元行过那里,风景好极。”

  说罢,敬元透过门缝想瞧瞧里面的情形,可是殿内黑漆漆的,并不见母亲的身形。

  半晌不听母亲应声,敬元知道这是母亲不愿出门,“澄心今日会做酒酿圆子,母亲殿中冷,不若母亲也用上一碗,那东西冬日用了暖身子,回头敬元给母亲送来?”

  殿内幽幽传来一声叹息,“敬元,回去吧。”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敬元跪了片刻,只觉阴冷之气从体内向外发散,骨缝间都冷的发疼。只得乖乖磕了头,拜别了母亲。

  回去的途中,敬元便忍不住琢磨起来。试想当年的母亲盛宠非常,贵妃宫的气势俨然有超过椒房的模样,母亲该是犯了怎样的过错,才造成了如今的荒凉景象?但这废宫说是无人问津,但吃穿用度却是从未短缺,甚至每逢年节,还能照常领取份例。所以说那人不再顾念与母亲的情分,敬元是万万不信的。

  这其中的隐情,也不知何人能知晓,何人能为她解答。

   

  敬元同澄心将饭摆在了东窗下,窗外种着一株红梅,隐隐间能嗅见一丝幽香。澄心的酒酿圆子做得香甜可口,敬元最是贪嘴,一连添了两三次,叫澄心瞧着发急。“姑娘,圆子虽好,到底是不好克化的东西。”

  “不碍事,一会咱们就去梅园那里走走。”敬元说罢,又添了一次。

  “……”

  待澄心收拾停当,主仆二人锁了殿门,往梅园去。

  梅园是废宫二进门外的东南角上辟出的一方小园,前朝的时候曾是一处假山水。待到母亲入了宫,陛下将贵妃宫拨去给母亲居住。母亲不喜那处假山水,陛下便叫人填了水池,栽上了梅树。到了寒冬腊月,整个皇城里就只有母亲那里生机盎然,格外鲜活。

  “姑娘,这眼瞅着就要到年节,夫人那里咱们是不是也该劝着出来走动走动?毕竟要一同守岁的。”梅园里大多是寒梅,间或有一两株红梅。敬元最喜欢红梅,偏殿东窗下的那株红梅,就是从梅园移过去的,到了冬日,敬元日日要看红梅,怎么看都看不够。

  敬元折了枝梅,放在鼻下轻嗅。

  “请安的时候倒是提了,只是母亲并未答应。等过几日请灶神,再去求母亲一次。”澄心闻言叹了口气,“好生生的母女住在一个宫里,竟活像是远隔天边,不得相见似的。”

  二人回去下的梅枝束成一束,“早就说让母亲少念些佛经,少拜些佛。你还说这样能有个寄托,非不听。现在知道愁了,却是晚了。”

  二人回去时,途径宫门处,依稀听着又有躲懒的女官在说话。

  “现在灾民都言那边得位不正,故此才有近些年的连年灾荒。朝廷派了位大将军去西山剿匪,其实哪里是剿匪,是去镇压灾民去了。”

  “这事儿倒是有耳闻,还听闻这位将军没有弹压住,反倒是叫灾民夺了西山附近的州县,陛下这会子正叫水公公宣信王进宫呢!”

  敬元心念一动。

  信王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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