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老率先迈步,青铜古镜悬在头顶,镜光如伞,将涌来的灰雾挡在三尺之外。
雷耀仙尊紧随其后,雷矛在手中轻颤,矛尖的雷光不时炸裂,驱散那些试图靠近的怨念虚影。
清涟托着林鸱的魂影走在中间,时间金丝在周身织成一道薄茧,将那些刺耳的嘶吼隔绝在外。
刚踏入裂谷百丈,脚下的碎石突然开始蠕动,竟化作无数只漆黑的虫豸,顺着裤脚往上爬。
“是噬魂虫!”
玄老低喝一声,青铜镜光骤然转厉,照在虫豸身上,那些虫子瞬间化作青烟。
雷耀仙尊却已被虫豸缠上,他冷哼一声,周身雷光暴涨,“噼啪”作响的电弧瞬间将虫豸烧成灰烬:
“这些小玩意儿也敢放肆!”
清涟看着脚下不断涌出的虫豸,指尖的时间金丝轻轻一弹,金丝所过之处,虫豸的动作骤然变慢,仿佛被凝固在时光里,随后便在时间的侵蚀下化为齑粉。
“时间法则……果然玄妙。”
雷耀仙尊看在眼里,暗自咋舌,对清涟与时间之主的关系更确信了几分。
再往深处走,雾气愈发浓郁,隐约能看到雾气中矗立着无数道人影,他们有的身着仙甲,有的手持法宝,却都眼神空洞,如同傀儡般在原地徘徊。
“是陨落修士的残念所化。”
玄老解释道:
“别与他们对视,否则会被拖入执念幻境。”
可话音刚落,一道身披红袍的女子虚影便朝着清涟飘来,女子面容凄美,眼眶淌着血泪:
“妹妹,帮我找找我的夫君好不好?他说过会回来接我的.....”
清涟心头微动,正要开口,却被玄老按住肩膀:
“别理她!这是‘望夫魂’,一旦回应,便会被她的执念缠住,永远困在这里!”
清涟猛地回神,看向怀中的魂影,林鸱的魂影正微微躁动,似在提醒她。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任由时间金丝将红袍女子的虚影弹开,加快脚步跟上玄老与雷耀仙尊。
又行数百丈,前方突然出现一座残破的石桥,桥下不是深渊,而是翻滚的血色岩浆,岩浆中不时有惨白的手伸出,仿佛要将过桥者拖入其中。
“奈何桥.....”
玄老看着石桥,脸色凝重。
“据说踏上此桥,会映照出心底最深的遗憾,若过不了心劫,便会坠入岩浆,魂飞魄散。”
雷耀仙尊率先踏上石桥,刚走两步,他的身影便开始扭曲,岩浆中突然浮现出无数道年轻修士的身影,他们朝着雷耀仙尊嘶吼:
“师尊!为何不救我们!”
那是他当年被血潮吞噬的弟子!
雷耀仙尊身躯剧震,脸色瞬间惨白,脚步竟有些踉跄。
“雷耀!”
玄老低喝一声,青铜镜光射向他。
“莫要被幻境迷惑!”
雷耀仙尊猛地惊醒,眼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被狠厉取代:
“当年之过,老夫铭记于心,但今日,老夫要走的路,谁也拦不住!”
他怒吼一声,雷矛狠狠插在石桥上,狂暴的雷光顺着桥面蔓延,将那些虚影尽数击碎,大步流星地过了桥。
轮到清涟时,她刚踏上石桥,眼前的景象便骤然一变。
她仿佛回到了凡界,林鸱躺在血泊中,气息奄奄地对她说:
“清涟....对不起....不能陪你看遍世间风景了.....”
“林鸱!”
清涟失声喊道,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却被怀中的魂影狠狠撞了一下。
她猛地回神,看着眼前的幻境,又低头看向怀中真实的魂影,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这不是真的。”
她轻声道,指尖的时间金丝缠绕上幻境中的林鸱,幻境如玻璃般碎裂,露出桥下翻滚的岩浆。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停留,快步走过石桥。玄老看着她坚定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心性倒是不错。”
过了奈何桥,前方的雾气渐渐稀薄,一座坍塌了大半的宫殿出现在眼前,宫殿的匾额上刻着“混沌殿”三个大字,虽已模糊,却仍能看出几分威严。
“应该就是这里了!”
雷耀仙尊眼中一亮。
“混沌道体的大能,十有八九就葬在这殿中!”
“小女娃,恕我等不能随同进去,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了....”
雷耀仙尊解释道。
这混沌殿四周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守护,骨龄超过一万年的修士无法踏入。
他与玄老二人自然无法陪同清涟一起进入。
清涟点了点头,刚要踏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几道流光落在奈何桥头,为首的是三个气息沉稳的老者,身后跟着五六个年轻修士,个个眼神桀骜,周身气息远超同阶。
“玄老?雷耀仙尊?”
为首的紫袍老者看到玄老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拱手道。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二位,莫非天机阁和雷耀仙尊也对弃仙窟的混沌道体感兴趣?”
玄老认出对方是万法宗的宗主,淡淡点头:
“只是陪一位小友来看看。”
另一位青衫老者,百草谷的谷主,则将目光落在清涟身上,见她年纪轻轻却身怀精纯的时间本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这位小友面生的很,不知是哪家的后辈?”
清涟没理会他的试探,只是看向玄老:
“前辈,我先进去了。”
“去吧,万事小心。”
玄老叮嘱道。
就在清涟抬脚要踏入混沌殿范围时,万法宗的一个锦衣少年突然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倨傲道:
“慢着!这混沌殿乃上古禁地,岂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先报上家门,若是什么无名之辈,还是趁早滚回去,免得污了里面的机缘!”
这少年是万法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仗着宗门势大,素来眼高于顶。
清涟皱眉:
“与你无关。”
“呵,好大的口气!”
锦衣少年冷笑。
“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说着便要动手,却被万法宗宗主喝止:
“住手!在禁地门前放肆,不怕触怒里面的禁制吗?”
锦衣少年悻悻退下,却仍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清涟。
百草谷的谷主则笑眯眯地对身后一个绿衣少女道:
“芊芊,这位小友看着面善,你们年轻人或许能聊得来,进去后互相照应着点也好。”
那绿衣少女容貌秀美,却眼神冰冷,只是淡淡瞥了清涟一眼,没说话。
另有几个势力的后辈也纷纷上前,大多眼神不善,显然将清涟视作了争夺混沌道体的对手。
雷耀仙尊见状,上前一步,周身雷光微闪:
“这小女娃是我雷耀要保的人,你们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