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施暴者残酷的对待,她是不可能发出这样惨叫声的。
“有人在咱们府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殿下虽然一叶障目,但他老人家神目如电,到底很快就瞧出点儿意思来了,这鞭子啊就落在了她身上。”
话说到这里,沈清如恍惚明白了过来。
但带给她的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在齐煜这里,坏人会被折磨的体无完肤。
而鉴别谁是坏人亦或谁是好人的杠杆始终在他自己手中,换言之,一切在她看来都是齐煜心血来潮的行为。
王振的思绪似乎飞越到远处去了,他面色平静,对这惨叫声充耳不闻。
许久后,他才离开了。
沈清如心跳加速,恐惧感攀升到了极限,今日也不知有几多人在看笑话,却不知赶明儿这鞭笞的酷刑很可能会落在他们头上。
进入屋子,她还准备做针线活儿,但思绪恍兮忽兮,飘曳到远处去了,青橘握着剪刀剪了灯芯,光明笼罩了过来。
那驱赶掉黑暗的光明却也让沈清如眼底的疲惫与无奈暴露了出来,看她面色惨厉雪白,青橘吓坏了,“娘子,你怕不是生病了?”
“我……生病?”
沈清如大摇其头,“都、都好。”
夜凉如水。
正厅内,白芷柔心浮气躁的踱来踱去,她睡意全无,张嬷嬷和眉寿心头不落忍,眉寿急忙靠近,“您早点儿休息吧,何苦听这些?”
“那狐媚子如今是愈发厉害了,你听听这浪的叫声,厚颜无耻,无耻之尤啊。”
白芷柔是未经人事之人,虽则感觉这叫声有点蹊跷,但却做梦都想不到姚安绵会被鞭笞毒打,并已经成家常便饭。
那几个嬷嬷心情也不好。
毕竟,在这东宫,正经主子白芷柔却没什么存在感,形同虚设一般。
到后半夜,那叫声零碎了下去。
天还没亮之前,姚安绵就被轰赶了出来,不管后背多么疼痛,但回屋子这一路上,她都百灵鸟一样欢快。
她可不能让那些怨恨自己的人看出端倪来了。
“侧妃,您遭罪了啊,您受苦了。”嬷嬷将她中衣拿掉,心疼的唏嘘,后背血流如注,红彤彤的。
“涂药吧,都是那狐媚子闹的,我如今……哈哈哈,”姚安绵变态的笑着,那怨毒的笑声从牙齿缝隙飞刀一般流窜了出来,“啊哈哈,假以时日我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她在笑自己的愚蠢也在笑齐煜的偏颇。
这让姚安绵也感觉奇怪,自己父亲是工部尚书,三品的官员。
那白芷柔家就更厉害了,白芷柔父亲是枢密院的中书令。
“侧妃,您就少说两句,既是害人也该未雨绸缪步步为营慢慢儿来,哪里能急功近利呢?”
“我知道了,”姚安绵闭上眼,那泪顺着眼角扑簌簌的滚落了下来,他不去擦拭,任泪水稀里哗啦,“我当初就不该到这里,但我不到这里又能怎么样呢?”
那是父母之命。
且还有天子指婚。
谁能抗拒这一切?
次日天亮,她依旧春风得意,尽管后半夜她是艰难的侧卧着才挨到了天明,不大一会儿,白芷柔就到了,两人面面相觑,姚安绵急忙行礼。
白芷柔玩儿起茶人三部曲来,怜惜的抓住了姚安绵的手,“你才承恩,身子骨儿只怕还吃不消呢,如今还和我客气什么,我就安安静静坐着和你聊两句罢了。”
“却不知,娘娘这是要聊什么?”
白芷柔果真只随意聊了两句,然后离开了。
今日,齐煜本是要早朝的。
但卯时后,齐煜也没出门。
先前他在气头上,自以为沈清如何周恒这家伙还藕断丝连,如今却全然不同,他醒悟了过来,虽然旁听了证据,但到底还是想要听一听沈清如口中是如何评价渣男的。
“梅花酥,您喜欢吃的,还有这个。”沈清如记忆力不错,但凡自己做的食物齐煜多吃两筷子的,她都会记住。
而那些齐煜视而不见或只随意品尝一口的,则会从菜谱上剔除出去。
齐煜吃两口后,这才放下筷子。
“那日周恒找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古井一般森冷的眼眸看向沈清如。
沈清如正色,“周恒包藏祸心,自然是来挑拨是非的,奴婢早已经说过了,奴婢是不想见他的,奈何侧妃娘娘让人胁迫了奴婢,奴婢……”
“从今以后,她再不会将你如何。”
齐煜放她放心。
但沈清如更清楚,想要在这里获得尊重,就必须和齐煜维系好关系。
否则……不要说姚侧妃了,就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也可以在她头上拉屎撒尿。
她沉默着,但其余却读懂了她的心。
“你父母亲和家里人喜欢吃什么?”齐煜忽的问。
她的心骤然狂跳,眼里有了死灰复燃的光,“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随意问一问,去给你父母亲他们准备几道草吧,今日本宫带你去看看他们。”
这不是开天恩了?
沈清如呆愣的站在原地,却感觉自己的脚掌似乎被铁钉钉住了,她难以置信的看向齐煜,这是胡萝卜加棒槌的政策?
“去准备吧。”
她眼里有欣欣然的光晕,在得知齐煜的确准备带自己去见父母亲以后,沈清如一瞬间容光焕发。
“我给他们做了护膝……也,也能带进去吗?”
沈清如结结巴巴的问。
毕竟父母亲他们是带罪之身,她必须明白分寸。
更何况周恒和齐牧野时时刻刻环伺在旁,稍有差池可能就要出乱子了。
齐煜点点头,“就带护膝,其余东西却能不带就不带,未必是帮他们,搞不好反而要出严重的问题。”
沈清如急忙磕头,“奴婢感激不尽,殿下宅心仁厚……”
沈清如语无伦次,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急急忙忙到了小厨房,为父母亲他们烹制了精致的小菜。
一个时辰后,青橘也提溜了一个盒子跟在了背后,这里头是一些半新不旧的鞋子和破衣服,她目前也没太大能力为父母亲做什么改变。
两人跟随在齐煜背后进入了天牢。